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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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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跳蚤屋”举办清仓大拍卖,果然提升不少买气,摆满整间店面的货,转眼已卖出大半,金毓娴看在眼里,一则以忧一则以喜。

    喜的是店里的存货锐减,换回不少积压的现金;忧的是至今尚未找到理想的店面搬迁。不过,她很欣慰这段日子以来,萨孟哲毫无怨言的牺牲星期假日,形影相随陪着她到处找店面、看店面,让一向独来独往的她首度发现,有个知心的人陪伴在身边提供力息见的感觉真好。

    “阿碧,我有点事要去找阿菲,店里交给你,我会赶在下班前回来。”下午一点半,一些利用午休时间出来逛街的上班族都赶回办公室上班了,金毓娴这才抓起皮包离开。开店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下午一点半至五点之间,逛街的人潮一向稀稀落落,她相信留阿碧一个人看店,足以应付得来。

    “好。”蹲着理货的阿碧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金毓娴顶着午后酷辣的秋阳,走了三、四百公尺来到“芳邻欧式自助餐厅”

    “毓娴,几个星期不见,你愈来愈漂亮了。”看见她香汗淋漓走进来,阿菲连忙掀开活动板,从柜台里跑出来。

    “你看起来也是一脸春风得意啊。”

    “真的吗?来!随便拿点食物,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阿菲喜得挑挑眉,不由分说塞一个盘子给她。

    “我吃过便当了。”

    “以我对你食量的了解,区区一个便当根本不够你塞半个胃。怎么?你以为我这个好朋友是当假的啊?”阿菲神情愉快的朝她扮个鬼脸。

    “好吧!反正吃撑了也总比饿扁好。”她老实不客气的拿起夹子取了牛柳跟凉拌芦笋。

    “今天的明虾很新鲜,非尝不可。”阿菲不忘先夹两只明虾放进好友的盘子里,才为自己拿了些食物,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临窗的桌子坐下来。

    “阿菲,最近你在忙些什么?这么久都没看见你的人影?”她知道“芳邻”跟大部份的餐饮业者一样,从下午两点半休息到五点才再对外营业。阿菲常常利用这段空档跑到她店里串门子。这阵子,却突然销声匿迹,甚至,连一通哈啦的电话都没打来。

    “我毓娴,不瞒你说,我再度坠入爱河。所以,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趴在店里的桌子上睡美容午觉,晚上才可以容光焕发去约会呀。”藏不住话的阿菲喜孜孜坦承。

    “你这么快又找到新爱人啦?”每每想到自己曾经想扮红娘要帮阿菲跟萨孟哲送做堆,讽刺的是红娘没当成,自己却一头栽进萨孟哲编织的柔情网中。每思及此,她总觉得自己好象欠阿菲一个解释;如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阿菲又宣告有了新恋情。

    “不,他不是新爱人,我跟他是旧情复燃。”

    “旧情复燃?他是”

    “他就是之前跟我闹分手的李云强。”提起李云强,阿菲的大嗓门霎时变甜变柔变嗲。

    “李云强?”她很努力的在脑海里拼凑影像,可惜徒劳无功。她真的没办法把阿菲交往过的一长串男友名单,跟阿菲曾经拿给她看过的男友照片做正确的连连看。

    “李云强就是编号第十四号啦。”阿菲好心提示她。

    “第十四号?那个房地产中介新兵?”十四号?就在阿菲暗恋萨孟哲之前,她依稀留有印象。

    “是,就是他!”阿菲眉眼含笑的啃掉一块铁板羊排。

    “这阿菲,你不是老爱标榜自己是一匹不吃回头草的好马?”

    “哎唷!人家我随便说说你就随便记记嘛。”

    “还有,我还记得,你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抱怨李云强不是约会迟到,就是在你侬我侬之际,一有客户打手机找他,他立刻丢下你落跑。现在,你跟他旧情复燃,莫非他的劣行劣迹已经有所收敛有所改善?”

    “唉!若提起这一切,都怪我当时太任性,不肯花半点心思推敲李云强之所以这么冲这么拼,无非是想趁着年轻有冲劲有体力时,力争上游。”阿菲赧色的摇头苦笑,再往下说:

    “李云强不止一次告诉我,当一名中介业务员必须完全掌握住买方的心理,一但买方表达出购买意愿就要乘胜追击,千万不可以给买方太多时间找亲戚朋友问意见。因为,人多嘴杂的后果,往往会令买方陷入犹豫,裹足不前,所以,他才不得不中断跟我的约会,赶过去搞定买方。然而,他的解释我却当作耳边风,动不动就使性子跟他呕气闹别扭,最后,导致两人分道扬镳。不过,思念总在分手后,经过短暂的分离,我们两个人平心静气下来,才发现彼此的优点。一个月前,李云强打电话到店里跟我说他好想我,我觉得我那颗枯萎的心又悄悄活过来了。”阿菲笑得一脸甜。

    “恭喜你!”她发自内心献上一句诚挚的祝福。

    “谢谢!我的旧情复燃篇已经说完了,现在,该轮到你说了。”阿菲说得口干舌燥,忙低头喝一口鲜美的蛤蛎汤。

    “轮到我?我没什么话要说呀。”她骨碌碌转动一对乌溜溜亮晶晶的黑眼珠,拿食指勾点自己挺俏的鼻尖。

    “喂!我把我的恋情一五一十全说给你听,你是不是也该回馈一下,谈谈你跟萨孟哲进展如何?”

    “我跟萨孟哲”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当一名忠实听众,静静聆听阿菲跟她畅谈每一任男朋友。现在,换阿菲当听众,她却不知道该从河开始描述自己跟萨孟哲这段浓得化不开的恋情。

    “我知道萨孟哲打心底喜欢你,而且,他是那种心里喜欢,就会付诸行动,非把你追到手不可的男人。不是吗?”

    “哇!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他!”对于修补古物她一把罩,对于男人的心理却一直处于?*慕锥巍?br />

    “那天,从他看你的眼神,我已经了然于心,唯独你这个末梢神经迟钝到不行的人才会浑然不觉。”

    “既然你已经看穿他对我的心意,为什么还肯跟他一起去看电影?”

    “没办法!遇到萨孟哲这种帅哥型的优质男人,我就变成一个卒子。明知道他的一颗心悬系在你身上,我也不惜死马当活马医,天真的希望奇迹会出现,让他发觉其实我也是一个挺不赖的女孩。奈何,他的眼睛专注盯着大银幕,仿佛忘了我就坐在他的右手边,等电影一散场,我只好识趣的摸摸鼻子回家,早早结束这段夭折的单恋。”阿菲自我解嘲的说着。

    “阿菲,对不起,都怪我愈帮愈忙。”她一脸歉疚地轻轻拍拍阿菲的手背。

    “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出自一片好意想撮合我跟萨孟哲,可惜他的心早已非你莫属。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我跟李云强重新在一起之后,我发觉我们两人比以前更加珍惜彼此哩。”

    “这就叫曾经失去方知拥有的可贵。哦!对了,nono的减肥计画还有没有继续执行?”她转头正好看见一名挑染金发的时髦小姐抱着一只约克夏犬,打从落地玻璃外面经过,自然而然问起nono的近况。

    “当然是没有。说实话,nono整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睡睡吃吃,也没其它不良嗜好。既然它都不在意自己胖得像一头神猪,我又何必为它的身材搞得人跟狗翻脸?”阿菲原先计画拿帮nono减肥做幌子,以便趁机接近萨孟哲。现在,阿菲重拾旧爱李云强,每天餐厅下班后赶着去约会都来不及,哪还有那份闲情逸致带nono这只大笨狗天天跑步运动?

    “是啊!能吃能睡也是一种福气。唉!”她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跟萨孟哲恋情正热正酣正甜,好端端叹个什么气?”

    “我叹气是因为心里觉得烦。”

    “烦?烦什么?该不会是萨孟哲花心玩劈腿吧?”

    “阿菲,你不要胡说,萨孟哲不是那种用情不专的人。”她连忙护卫起自己的爱人同志。

    “不是最好,他若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出头。”

    “多谢你的鸡婆。”

    “好说好说!既然不是萨孟哲惹你心烦,那你为何叹气?”

    “阿菲,我正在找店面准备搬迁”她美丽的脸孔拢上一抹轻愁。

    “搬迁?为什么?”

    “房东太太通知我,跳蚤屋那一整排老楼房即将拆除兴建大楼,这一阵子,我四处找店面找得焦头烂额。”

    “噢!真可惜!你悉心经营三年,好不容易才打开附近的消费客户群,却面临不得不搬迁的命运。”

    “不是自己的店面,就要有随时搬迁的心理准备。其实,我并不怕一切重头开始,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店面,心里一发急,也就难免心烦。”

    “好店面跟好男人一样可遇不可求。我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云强,看他手上有没有合适的店面供你参考。”

    “阿菲,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辛苦存下的一点积蓄,全被我哥挖去投资天堂安乐园。现在,我口袋空空,根本没钱买店面,就算你去问李云强也是白问。”

    “你啊,我拜托你不要不食人间烟火好吗?现在的房屋中介业者不仅仅中介房屋买卖,也中介起房屋租赁市场啦,”阿菲一脸被她打败的表情。

    “喔。”她为自己跟生活脱节到近乎孤陋寡闻,馍红双颊。

    “你等我一下,我去打电话问云强。”阿菲拿餐巾揩揩嘴,随即起身快步走进柜台。

    “”她看着好友热心的背影,心里装满感动与感激,她叉起几根翠绿的芦笋沾美乃滋,送进嘴里。

    她睁着一双滴溜溜的明眸,缓缓浏览一遍窗明几净的餐厅,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即将分离的不舍与无奈。一连几个星期,她几乎踏遍附近的大街小巷,奈何几百间店面却找不到属于她的下一个驻足点。

    “毓娴,云强说他手上有一个店面出租的case,地点在永康街。”

    “永康街?”

    “嗯!云强说、水康街那一带开了不少古董文物店,应该很适合你的跳蚤屋。如果你有兴趣,不妨跟云强约个时间过去看看。”

    “那就麻烦你跟李云强约定这个礼拜天下午两点,我会找孟哲陪我一块儿过去看。”

    “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我再打电话告诉你详细的地址。”

    “谢谢。”

    永康街一带各式富有特色的餐馆林立,形成一个生气蓬勃的小商圈,上完馆子顺便在附近溜达逛街的人潮不少,的确是一个开店做生意的好地点。

    李云强介绍的这间店,位于醒目的三角窗,地点绝佳。然而,三十坪左右的坪数,每个月租金高达十八万,令金毓娴闻之咋舌,当场打退堂鼓,她很有礼貌的谢过李云强,随即拉着萨孟哲匆匆走人。

    “怎么?地点不合适吗?我跟你一起看过不下数十间的店面里头,就数这间的地点最好。”萨孟哲提出他的看法。

    “地点很好,但,这里的坪数仅有我现在店面的一半,租金却足足贵了一倍。”她悄悄在心里拨打算盘。

    “可是,这里逛街的人潮多。”

    “话是没错。不过,我必须把租金、薪水、水电费、税金等等固定开销严格把关在二十五万以下,否则,开店的压力太沉重,岂不是失去开店的乐趣?”她坦白说出心中的考量。

    “这既然你嫌这里的租金太贵,我们再耐心找,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你心中理想的店面。”他弯着手指头亲密地抠抠她的手心,鼓舞她的士气。

    “孟哲,谢谢你一口气牺牲掉好几个星期假日,陪着我东奔西跑到处找店面。”她由衷说着,一只纤柔小手紧紧扣住他的厚实大手。

    “谢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他逸着关怀的多情眸深深凝视着她俏丽的脸庞,要不是忌讳站在大马路边,他恨不得立刻拥她入怀,痛快掬饮她花瓣小嘴的醉人津液。

    “”她报以幸福的笑靥睇着他。

    忽然,一个魁梧的大汉不知打哪窜出来,冒冒失失撞了萨孟哲的肩膀一下,却连一句抱歉也没说,仿佛被鬼追赶似的仓皇跑开。

    “拜托大家帮忙拦住前面那头**!不要让他给跑了哎唷!”萨孟哲无端被莽汉撞了一下肩膀,都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又被一个边跑边喊的老太太迎面撞个正着,高大的身躯往后颠退三步。

    “老太太!您小心别摔跤了。”萨孟哲稳住脚步后,眼明手快跨步上前扶住老太太。

    “呼我不要紧!年轻人,你快点追上去!千万千万不可以让那个伸出咸猪手轻薄我孙女的**跑掉!”气喘如牛的老太太依然扯开喉咙不断大呼小叫。

    “咸猪手?可恶,我非抓到你,好好教训一顿不可!”金毓娴生平最痛恨这种对女性伸出咸猪手袭胸摸臀的变态**,难怪她一听完老太太的控诉,满腔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她穿著紫色t恤的苗条翩影,宛如曳过夭际的一颗流星,等萨孟哲稳住老太太,回过头时她已跑远得剩下一小点紫影。

    “老太太,请您先靠着墙壁喘口气,我这就追过去帮忙抓**。”他担心凭金毓娴纤细的身材,如何面对壮硕如牛的**?他扶老太太靠着墙壁后,急如星火追上去。

    “谢谢,你自个儿小心一点,呼”老太太一面对着他的背影喊,一面不停扇着手上的绣花手帕,微驼的背倚着墙面,张口喘息。

    萨孟哲以跑百米的速度拼命往前跑、拼命往前冲刺,胀饱空气的肺部开始隐隐作痛,浑身上下的细胞全部都在为金毓娴的安危担心害怕当他猛抬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更是紧张得差点休克。

    他看见金毓娴从后面探手抓住**的后衣领,**脚下一个踉跄,恼羞成怒的转身猛挥一拳,金毓娴灵活的扭腰侧身闪过,**的拳头当场落空。

    根本不把体型落下风当作胜负关键的金毓娴勇敢地再度欺身上前,死命揪住**的领口,屏息娇喝一声!狠狠使出一记过肩摔,把**重重摔在地上。

    路人见状,纷纷加入声讨的行列,对着**乒乒乓乓饱以老拳,打得**满头包,痛得跪地讨饶道:

    “别打了!别打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各位各位!请听我说,我们不可以动手打他,只能抓住他等警察先生过来处理。”金毓娴开口阻止众人愤怒的拳头。

    “小姐!罢才你好象被霹雳娇娃附身,表现得好神勇哦。”一名欧巴桑带头鼓掌为她喝采。

    “谢谢!”她含笑接受众人的如雷掌声。

    “毓娴!”萨孟哲脸色苍白的跑到她跟前,完全无视数十只围观群众的眼睛,一把将她搂抱住,彷佛悠悠天地间只伫立他们俩。

    “”金毓娴双颊红透透,一脸娇羞地偎在他胸口,倾听他急促的咚咚心跳!直到群众发出欣羡的叹息声,恍然回神的她这才羞羞地挣脱他的怀抱。

    “你你没受伤吧?”他拿灼灼目光上上下下逡巡几遍,确定伊人毫发无伤后,原本爬满焦虑的脸孔转为铁青,隐怒埋怨着:

    “毓娴,你可知道你的追逐,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你可知道我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放心啦!我是空手道高手。”从他微愠的口气,不难听出他是多么担心多么在乎她的安危。

    “是啊是啊!你的女朋友表现得好勇敢好厉害,呃巾帼不让须眉。”欧巴桑力夸她之后,倒也不忘提醒他,说:

    “不过,你的女朋友身手如此了得,我奉劝你千万不要惹恼她,小心吃不完兜着走喔。”

    “哈”欧巴桑的话立刻引起一阵会意的笑声,萨孟哲表情尴尬的抓抓耳朵跟她四目相望。

    这时候,管区警员终于出现了,老太太也在一名辣妹的搀扶下来到现场。

    “麻烦你到警局协助做笔录。”管区警员拿出手铐铐住狼狈的**后,抬头告诉金毓娴。

    “好。”她爽快答应,笑掀两颗盈盈水眸瞅着淡淡苦笑的萨孟哲。萨孟哲神色复杂的朝着她耸耸眉扁扁嘴,仿佛在告诉她:他作梦也没想到陪她看店面,最后,竟以被请到警察局协助做笔录收场。

    金毓娴等人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后,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力邀她跟萨孟哲到家里喝杯茶,聊表感激之意。

    “老太太,您收藏那么多鼻烟壶啊?”盛情难却的金毓娴一踏进老太太家的玄关,迎面而来的是占据一整片墙的玻璃橱柜,柜子里摆满一只只小巧玲珑艳丽多姿的鼻烟壶。

    “你若喜欢的话,就过去拿几件出来把玩把玩。”老太太大方的表示,回头吩咐家里的印佣说:

    “阿彩,快去沏壶铁观音,再端一碟核桃糕出来请客人喝下午茶。”

    “好。”肤色黝黑的印佣转身钻进厨房里。

    “这一只玻璃胎画珐琅鼻烟壶造型稀有,十分珍贵。”她恭敬不如从命的取出一只画着竹叶的淡绿色竹节形鼻烟壶,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器底,工整写着雍正年制。

    “瞧你年纪轻轻,却拥有一对过人的好眼力!这只雍正款竹节形鼻烟壶,确实是我所收藏的数百只鼻烟壶中,最弥足珍贵的一只。它高雅恣意的画风比起那些精绘大朵大朵娇艳牡丹的粉彩鼻烟壶,更讨我这个老太婆欢心哩。”英雌所见略同,老太太开心的笑眯了眼。

    “奶奶!我跟朋友约好要一起去逛街吃饭看电影,能不能先走一步?”辣妹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撒娇地抱住老太太的肩膀央求。

    “你快去通知你的狐群狗党取消约会!你也不想想,人家金小姐表现得多勇敢?奋不顾身帮你抓到**。哪像你那么没出息当场吓到腿软,跑都跑不动?今晚,该由你作东请吃饭,好好谢谢人家才是。”老太太才不吃宝贝孙女这一套。

    “奶奶,您就代表我请他们吃饭?不也一样?”

    “老太太,其实,我们也还有事待办,请吃饭的事就免了。”金毓娴最怕吃这种客套的应酬饭,连忙推托。

    “请你们吃顿饭也仅能表达我们内心对你的百万分之一谢意而已,你就不要拒绝了。说真的,要不是你见义勇为,我家丫头的胸部,不就平白遭那个浑蛋**给乱摸了一把?”

    “奶奶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辣妹发现萨孟哲跟金毓娴随着奶奶的话,自然而然把目光的焦距集中在自己壮观的胸围上,立刻不依的嘟嘴跺脚抗议。

    “咳老太太,谢谢您这么客气执意要请我们吃饭,不过,我跟毓娴真的还要赶着去看另一间店面”沉默良久的萨孟哲开口帮忙推辞。

    “看店面?金小姐在找店面?”

    “嗯,我开了一间跳蚤屋,专卖一些老东西。”

    “原来你开跳蚤屋卖老对象?怪不得眼光独到。”老太太拿欣赏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笑着说:

    “说也真巧,老太婆我在建国南路一段正好有一间店面空着,就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老太太客气说着。

    其实,老太太在建国南路一段闲置多年的店面,由于紧邻假日花市跟玉市,每逢周休二日从四面八方涌进不少人潮,在有人潮就有钱潮的定律之下,吸引不少古董文物店进驻,商机蓬勃。也因此三天两头找上门要求承租的人络绎不绝,只是,都被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当场拒绝。

    爱干净、爱安静的老太太振振有词的说,搞得汤汤水水油油腻腻的餐馆不租;抹得乌烟瘴气的汽机车修理店不租;哄一堆吱吱喳喳萝卜头的安亲班不租;至于,艺术气息浓厚的古董文物店,老太太当然不拒绝,只是,开古董文物店的老板本身太有艺术家气质,不是留着嬉皮式长发就是穿著奇特,老太太一律以看不顺眼回绝掉。

    看不顺眼?

    噢!老太太您嘛帮帮忙!

    店面出租,但求承租人懂得爱惜房子不要到处打钉钻洞,能如期缴纳租金就是好房客,眼看顺不顺眼,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建国南路一段?离这里不远,而且,是古董文物店最聚集的黄金地带。”金毓娴的眼睛倏亮了起来。

    “是啊!有兴趣的话,老太婆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孟哲,你的意思呢?”她不忘问他意见。

    “反正不远,过去看看又何妨?”他满口赞成。

    “好!你们先吃点核桃糕,品尝一下铁观音,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建国南路看店面。”老太太终于等到动作慢半拍的印佣端出一壶刚刚沏好的铁观音跟一碟核桃糕,立刻尽责的扮起主人的角色,热情招呼他们喝茶吃点心。

    好心有好报。

    金毓娴一眼就看上老太太位在建国南路大巷口的转角店面,方形格局的宽敞空间足足近五十坪。然而,看上归看上,她扁扁的荷包付不付得起租金却是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

    当她询问老太太要多少租金时,老太太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还反过来问她目前承租的店面租金是多少?

    “九万。”她老实回答。

    老太太听了,很阿沙力的表示每月以九万加一元租给她;至于,合约租期则是无限,随她想承租多久就租多久。

    老太太的一番话仿佛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令她欣喜若狂的抱着萨孟哲又叫又跳,完全忽略了他闷闷不乐的表情。

    金毓娴兴匆匆跟老太太约定第二天早上十一点签约后,萨孟哲随即开车先送老太太返家,却在驱车送她回店里的路上,意外的把车滑进路边停车格,熄火停车。

    “你怎么把车停在这里?”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抬手揉捏眉心。

    “你有什么话,等回到店里再说也不迟。”她嗅到车内笼罩一股不寻常的低气压,她掀起一对困惑不解的眸,问他:

    “我找到租金便宜、地点绝佳的店面,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

    “恭喜。”他皮笑肉不笑的朝她咧咧嘴。

    “孟哲,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半撒娇半耍赖地把臂膀插进他的臂弯偎着他。

    “”他紧抿着唇线不发一语。

    “我做错了什么?惹你如此不悦?”

    “你真的不知道?”入夜的天空像墨汁一般黑,他深沉的眼兀自在暗夜中不妥协的闪着亮着。

    “不知道。”她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下午你扔下我拔腿去抓**的时候,我为你担心受怕得一颗心差点从喉咙蹦出来?”

    “对不起!”闹半天,原来,他还在为这件事生气?

    “就算你仗着你是空手道高手,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拿出身上预藏的刀械攻击你,后果将如何不堪设想?”事隔数小时,他仍心有余悸。

    “”看在他为她吓到脸色苍白,还直冒冷汗的份上,她决定对他的指责照军全收,闭嘴听训。

    “这次,算你运气好,遇到一个有色无胆的变态**。不过,以你这种好管闲事的个性,下次若再遇到当街犯案的歹徒,我相信你也一定跟今天一样不顾自身的安危穷追不舍,所以”他不想让自己时时刻刻活在恐惧中,不得不选择未雨绸缪。

    “所以怎样?”

    “我要你亲口承诺,以后,再有类似的状况发生,你保证不再一马当先冲动行事。”

    “不。”她坚定否决。

    “不?你的意思是你不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宁可看着我为你提心吊胆,也不肯给我一个教我安心的口头承诺?”他的俊脸渐僵渐硬,像极了一尊冰冰冷冷的大理石雕像。

    “不是我不肯给你一个口头承诺,而是,就算我给了你,也只是敷衍你哄你安心而已。我相信,哪天若再度遇上当街犯案的歹徒,我还是会跟今天一样非把他扭送警局接受法律制裁不可。”

    “啪好一个嫉恶如仇的侠女。”他嘲讽地为她鼓掌。

    “孟哲”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没道理听他挖苦,火气也渐渐提上来,只是上想到他是因为太担心她,才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遂放软语调,解释着:

    “孟哲,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像那种变态**是所有女性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旦倒霉遇上,心灵受创严重、整日惶惶不安,害怕**不知道又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偷袭?对付这种龌龉的下流胚子,若不当众给他一点教训,他绝对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行径。因此,我觉得除恶务尽,人人有责。”她说得一脸义正辞严。

    “你不去当女警,是这个社会的重大损失。”他不改戏谑的口吻。

    “孟哲,我不想跟你吵”

    “我也不愿跟你吵,只是很卑微的希望你给我一句承诺,好让我宽心,我相信,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深知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女孩,所以,他非逼她吐出承诺不可。否则,往后他岂不是要分分秒秒捧着一颗忐忑的心,活在无时无刻、无边无际的无名恐惧中?只因为,他不确定热心热血的她何时会出状况?

    “我没把握做到的事,绝不随便给任何人承诺,尤其是你。”他脾气硬,她也不是一颗软柿子,要跟她硬碰硬?who怕who!

    “毓娴”他把眉头拧成结。

    “或许在你眼里,我太鸡婆太爱管闲事,不过,就因为有太多人跟你一样抱着自扫门前雪的冷漠心态,这个社会才显得如此冷淡如此疏离。孟哲,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事情若发生在你亲人身上,你会袖手旁观任由**再去侵犯另一个受害人吗?”她的情绪激越起来,不自觉的拉高分贝。

    “没错!或许,自扫门前雪的我流于自私。但,我的自私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我害怕我最心爱的你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么,你的爱对我而言太沉重,沉重得压垮我的肩膀,沉重得让我的心负荷不了。”

    “负荷不了?怎么会?”

    “你企图利用你对我的爱,改变我的想法、对我进行洗脑,不是吗?”她执拗地往偏激的牛角尖钻去。

    “”他愕然歇口。

    这天地良心!

    从头到尾他只不过是想得到她的一句承诺罢了,跟改变想法跟什么洗脑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你默认了?”她咄咄逼人。

    “毓娴”他轻轻柔呼她的名字,试着冲淡针锋相对的对立气氛。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宁愿把宝贵的时间耗在摸索古物上,也不愿学时下的女孩,把时间跟精力拿来谈情说爱?”她突如其来的问。

    “为什么?”

    “因为,一旦谈起恋爱,往往导致一方误以为细己有权利可以施压、可以改变另一方的思想,直到把另一方彻头彻尾塑造成自己心目中想要的模型为止。”她顿了顿,半掀含怒的火眸,直射入他灼亮的星瞳,说:

    “很抱歉,我不是皮影戏木偶,随着你的拉扯动作,要我往东我就往东,叫我往西我就往西。”她毫不妥协的强硬态度,彷佛宣告各执己见的两人正一步步走向无法转圜的泥淖。

    “原来,这就是你对爱情所下的注解?”她任意曲解他的一番谈话,就像一把利刃,无情剐割他那颗多情的心。

    “难道,我对爱情认知错误?”她有点冲的口气,无异在撕裂的伤口抹盐。

    “你不但认知错误,还错得一塌糊涂。”他残存的耐性整个被她磨光的铁青着脸。

    “既然你这么说,我建议我们不妨暂且分开一阵子,让彼此有一个冷却跟思考的空间。”她脱口说出碎冰似的绝裂话。

    “如果冷却跟思考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么我成全你。”他冷冷睇她一眼,随即发动引擎,发泄怒气似的大幅度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格滑向马路,隐入夜台北的车水马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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