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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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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三日,星期五。

    “盛总,‘环球商银’放款部范经理的电话。”

    “嗯。”盛励按下电话键接听:“范经理,好久不见”

    “盛总经理你好啊!”电话线那头传来范经理带着浓浓客家腔调的普通话。

    “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来?是不是手痒想邀我上球场挥几杯?”盛励跟几个志同道合的企业家第二代共组一支老虎球队,常常邀约到林口高尔夫球场打小白球,范经理也是老虎球队的一员。

    “无关打球呢,这件事唉!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五短身材、长相富泰的范经理笑口常开,朋友都戏称他是招财猫。

    “我们是多年老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刚开完银行内部会议会中表决通过要在三个月内收回本行放贷给你美梦成真公司的十五亿贷款。”范经理将难以启齿的话挑明后,顿松一口气。

    “贵行要收回贷款?”盛励闻言怔了怔,问道:“范经理,敝公司可曾滞纳利息?”

    “没有,贵公司缴息正常。”

    “那么,敝公司提供贵行的抵押品不足?”

    “不是!”“范经理,我知道金融机构最擅长雨天收伞,只要放款企业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抽银根以求自保,站在同是经营者的立场我百分之百能够理解。然而,我的公司财务健全。营运状况良好,不但缴息正常,更提供十足的担保品做抵押,贵行放款给我等于零风险,我不明白贵行为何做出这种决定?”

    “这是董事长直接下达的命令,我们底下的人谁敢不从?”

    “董事长?你是说抽我银根是沈伯伯的意思?”他的心“咯”地下沉,当下明白一定是沈妮妮从中兴风作浪。

    沈伯伯是环球商银董事长,他老人家显然拗不过宝贝女儿沈妮妮的胡缠蛮缠,才会下达指示收回他的放款。

    “盛总,少了你这位稳若泰山的大客户,真正吃亏的是我们银行。”八面玲拢的范经理场面话说得十分圆融。

    “既然是贵行内部会议表决通过这项决议,你放心!我会在三个月内将放款如数偿还。”

    “谢谢盛总的体谅跟配合,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盛励挂上电话,十指交叉靠着椅背,自言自语道:“妮妮,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叫银行抽我银根就能动摇我的根基,毁掉我的事业?傻妮妮!凭我多年的信誉、凭我所提供的丰厚担保品,还怕银行不捧着现金排队抢着放贷于我?”

    他冷哼了声,随即按键告诉他的秘书,交代——

    “联络‘大通银行’的萧经理,跟他约个时间我要过去拜访他。”

    ***

    九月十八日,星期三。

    接下来几天盛励为了贷款事宜忙着跟银行主管通电话邀饭局应酬,忙得分身乏术,忙得快一个礼拜没跟晓凡碰面,只能借由热线传情。

    这两天,大通银行针对盛励的申贷案召开内部主管会议敲定贷款年息、偿还方式等等相关决策。该联系该打点的他都尽力去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心等候银行通知。今日难得偷闲,他兴匆匆下楼去找晓凡,南踏入香草天空站在柜台里面的阿珍笑脸迎人招呼他:

    “盛先生!多日不见。”

    “是啊!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晓凡她在办公室?”

    “丁小姐今天有事,吃过午饭就先离开了。”

    “咦?那她有没有交代几点回来?”

    “她今天不回店里了。”

    “她有没有交代去哪里?”

    “有,她开车去机场接一位美国回来的朋友。”

    “美国朋友?”他整眉思索了下,接着说;“幄.等一下请外送的工读生送三十五份凯京鸡肉面旬卜接_”

    “好。”阿珍点头迅速填写送货单。

    怅然若失的盛励离开面包店,立刻拨打晓凡的手机,却是没开机。真是急煞人也!看来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晓凡,八成又忘记充电了,所以手机没开机。

    美国朋友?

    男的?女的?

    想当然耳,两人交情必定深厚,否则.工作狂晓已不在上班接机。

    九点半了晓凡应该回家了吧?呢,走一趟不就谜底揭晓?总比他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好吧?满腹狐疑的盛励决定驱车前往晓凡的家。

    ***

    “阿德,求求你别哭了!你从白天哭到黑夜,已经哭掉一盒面纸啦!小心哭坏身子。”晓凡筋疲力竭地在沙发上讨饶,她从没见过像阿德这么爱哭又这么能哭的男人。

    大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泪腺发达爱哭能哭,天经地义。可阿德,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的大男人,打从出机场踏进她家,就一直哭个没完没了,把大包小包的行李统统扔在玄关也不管。

    “你不曾遭人抛弃、不曾尝过失恋的滋味,当然不懂我此刻心碎的痛苦,呜”

    “谁说我没失恋过?”

    “你也有失恋经验?”阿德抬起哭得红红肿肿的大眼睛。

    “有啊!我曾经交过几个男朋友,刚交往时感觉还不错,准知道一、两个月后,他们开始抱怨我把全部心思跟时间都耗在香草天空,他们受不了女朋友爱工作更甚于爱他,一个个气呼呼跑啦。”

    “可怜的凡凡妹妹,这些短视又自大的臭男人,一定伤透你的心。”阿德戳开一包面纸盒,抽出面纸按捺眼角。

    “伤透心?好像没什么感觉耶。”她认真回想了一下。

    “哇!你的心莫非铁打铜铸的?男朋友相继离开,你连最起码的伤心难过都没有?”阿德两眼瞪得铜铃大。

    “合者留,不合者去。他们要的是如影随形的爱情,最好是二十四小时都利在一起你依我依,这样的爱情,我付不起也消受不了。”

    “凡凡妹妹!你知道我最喜欢也最痛恨你随时随地保持清醒的理智。”阿德哭累了,他捏捏红通通的鼻子,暂时惬兵息鼓,不哭了。

    “你整天浸在泛滥成灾的感情漩涡里不能自拔,还好意思恨我的理智?说——不准扁嘴!不准哭!你是不是被那个金发蓝眼的舞者安东尼给甩啦?”她见他又开始扁嘴要哭,忙出声制止。

    “自命情圣的安东尼见一个爱一个,平时他偷偷背着我打打野食,我睁只眼闭只眼装装糊涂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为了个印地安红番仔跟我闹分手。”

    “我以为异性恋容易喜新厌旧,没想到同性恋也一样朝三暮四。”

    她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背,尘封在心灵角落的记忆仿佛插了一双翅膀,振翅飞出

    斯文秀气的阿德大她一岁,跟她是比邻而居的两代世交,阿德是独生子,她是独生女,从小他们就喜欢造型时髦的芭比娃娃,两个人常常小手牵小手,钻进路底转角的文具店买芭比娃娃,一口气买两个,阿德一个、她一个。

    阿德喜欢芭比娃娃?

    全世界的小男孩不都喜欢玩什么机器人、玩遥控飞机吗?

    唉!这个怪怪的阿德。

    小小年纪的晓凡没那么多心眼,只知道有阿德陪她一起玩芭比娃娃真好,完全没想到阿德这个活脱脱小男孩的躯体错装了一个小女孩的灵魂。

    “天啊!我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呀?我家阿德,他他竟然是个同性恋?呜”晓凡永远不会忘记十五岁那年夏天,一场午后雷阵雨,阿德妈妈呼天抢地跑到家里,一见面就抱着母亲嚎陶大哭的情景。

    两位衣着端庄的贵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化妆得美美的脸哭花掉,活像打翻的调色盘,红蓝黑白全糊成一团,惨不忍睹。

    “”她安安静静抱着芭比娃娃坐在摇摇椅里,摇啊摇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溜看两个大人哭断肠。

    她那颗倍增懂懂的心丝毫不惊讶,她从来不当阿德是男生,她跟他是姐妹淘,如同她妈妈跟阿德妈妈是手帕交。

    从那天开始.阿德固定一周两次到医院接受心理辅导,可惜效果不彰。

    阿德在学校斯文秀气的举止很快变成同学捉弄嘲笑的对象,还被同学取了个浑号叫他“阿德公公”

    身心俱创的阿德再也承受不了这股无形的窒息压力,傻到选择割腕自杀寻求解脱,还好佣人及时发现紧急送医才捡回一条小命。阿德的父母亲见事态严重,当下决定结束台湾的事业移民美国加州,希望阿德能够在一个包容开放且不受歧视的环境下正常成长。

    “喂!你一边发呆一边傻笑什么?”阿德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我想起你妈妈当年发现你是同性恋时的表情,我想也唯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可以媲美了。”她吃吃笑。

    “这也不能怪我妈,毕竟十几年前台湾风气保守,家里若出了个同性恋,外人马上质疑这个家庭必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到天谴才会出此怪物。就算两个真心相爱的同性恋人,也只能躲藏在阴暗角落品尝不被祝福的爱情苦果。还好,这几年大家学会相互尊重,同性恋者再也不必爱得那么痛苦那么绝望了。”

    “其实,只要发乎真心,不管是男人爱女人,还是男人爱男人,或者女人爱女人,都应该被祝福的。”说到爱情,她不由得脸红心跳,甜滋滋地想起盛励。

    “嘿!你恋爱噗!”心细如发的阿德眼尖发现。

    “谁告诉你我恋爱啦?”配红的娇容衬托两枚灿灿品眸,她的脸上流露出恋爱中女人独特的妩媚。

    “身陷热恋的女人最美,尤其是那一对美若星子的眼睛,焰焰发亮,伪装不来也隐瞒不住的。我很好奇,他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本事掳获你的心?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他叫盛励”她与阿德从小即分享彼此心中的秘密,此刻,她很乐意把自己跟盛励之间甜如蜜的恋情说出来与老朋友分享。

    “我乃历尽沧桑一美男,我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哪天你约他出来,我帮你鉴定鉴定他是否值得你托付终身。”阿德自往脸上贴金。

    “鉴定?需不需要我提供你一面放大镜啊?拜托!阿励是活跳跳的男人,不是古董耶,用不着你鉴定。”

    “我的两只眼睛就像两面高悬的照妖镜,坏胚子男人在我眼前无所遁形。”

    “去!你的照妖镜可以当破铜烂铁论斤卖峻!否则,真如你吹嘘的那么灵,阁下又怎会错爱安东尼?”

    “唉!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嘛!”此刻的阿德暂时把恼人的安东尼抛诸脑后,像拼图般拼凑盛励的形象。

    “你”她正想接腔,门铃忽然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她跑过去透过电眼瞥见盛励就站在门外,喜滋滋扭头告诉阿德。

    “曹操?你是说你的阿励来了?”阿德闻言忙端正坐姿。

    “阿励!”她打开大门。

    “几天不见,想不想我?”他给她一个大大拥抱外加一记热吻。

    “我的阿德哥哥在场呢!”她红着脸羞羞推开他。

    “阿德?”他怔了半秒,这才别过脸注视端坐在单座沙发上的阿德。他攒着两道浓眉,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对阿德的第一眼印象。

    齐肩中分长发,干净白皙的瘦削脸庞嵌着两颗忧郁迷人的深逐眼珠,珍珠灰色的亚曼尼针织v领衫搭着一条泛白牛仔裤,修长的十指交叠在膝盖上,阿德看起来像个气质出众的艺术家。

    “阿励,他是我的好朋友阿德。”晓凡为两个男人引荐。

    “晦!”阿励不大热络地点头招呼。“哈罗!”阿德扬眉浅笑。心想,这个阿励外型靓帅,略带几分沙文大男人味道。

    “你忙了几天的公事,暂告一段落啦?”她笑盈盈为他端上一杯矿泉水,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今天好不容易偷闲下楼找你,却意外扑了个空。”他端起水杯喝一口。

    “阿德昨天打电话告诉我班机抵达的时间,我想阿德要回台小住,随身携带的行李一定不少,所以就特地开车到机场接他。”她仰头跟阿励解释。

    她所认识的阿德一向衣着考究,哪怕一条领带一双鞋子都讲究配色配对,这次回台疗止情伤,所携带的行李果然不出她所料,大包小包叠满两台手推车。

    “不知阿德先生在何处高就?”他礼貌性问着。

    “我在加州开了间小型艺廊,专卖没名气小画家的画作。”阿德回答。

    阿德认识很多才华洋溢却抑郁不得志的同志画家,由于籍籍无名,他们的画作一般艺廊就算勉强接受委托也不肯将它挂在墙上展示,一幅幅呕心沥血之作竟像垃圾般堆积角落乏人问津。

    有鉴于此,家境富裕的阿德拿出一笔钱在旧金山湾区开了一间艺廊,专门展示这些穷困潦倒同志画家的画作,为它们找买主。

    “据我所知,一般艺廊为了赚取丰厚的佣金,最喜欢买卖知名画家的作品,因为成交快,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他正色盯着阿德。心想,这个俊美阴柔的男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病态恶力。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辎珠必较的聪明人,最最最缺乏的就是像我这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傻瓜。”阿德自我解嘲地加重语气损自己。

    “你的艺廊不赚钱?”

    “赚钱?能不赔钱我就偷笑了。没名气的画家作品成交金额不高,我收的佣金少得可怜,光支付每个月的水电租金人事薪水都不够,还得自掏腰包垫钱补窟窿,我的艺廊开了三年,结果足足三十六个月赤字。”虽然阿德嘴巴这么说,神情倒是一派愉悦。

    “再笨的生意人连年亏损达三年之久,早就关门大吉,可是我看你似乎乐在赔钱中?”他无意骂阿德笨,纯粹就事论事。

    “我的行事作风跟思想都很阿q,凡是依凭感觉。只要感觉对了就算赔钱也无所谓,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阿德不想公开他赔钱开艺廊的出发点是发乎真心想帮助那些怀才不过的同志。”以你的年纪难得有如此淡薄的金钱观念,我自叹弗如。””盛励想起困扰自己多日的十五亿贷款重担,不由得羡慕阿德无阻无碍的金钱观。

    “以前我很在于别人对我的评价,为了迎合世俗对一个男人的期待,我一直活在痛苦的深渊里失去自我。直到移民美国后,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接受心理治疗,好不容易才拾回失去多年的自信跟快乐。”阿德瞄一眼眼眶泛红的晓凡,内心十分感激她的友谊陪他度过那段苦涩的心路历程。

    “你这次回来度假?”盛励换了个轻松话题。

    “是啊!我想念我的凡凡妹妹就飞回来看她了。”阿德懒洋洋冲着晓凡眨眨眼。晓凡则回以甜美的笑靥,两人默契十足的互动看在盛励眼里,越发好奇晓瓦跟阿德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晓凡倾身抓起听筒接听。

    “哈咧你是安东尼?你的华语愈来愈进步了你找阿德?请等一下。”

    “我到房间分机接听。”阿德一听到安东尼打越洋电话追来了,忙骨碌起身大步朝客房走去,神采飞扬的步伐仿佛忘了刚才还在晓凡面前哭诉安东尼见异思迁。

    “好。”她按下保留键后挂上话筒。

    “晓凡!看样子”他回头瞄一眼行李,忧心忡忡问道:“阿德来台这段期间打算住在这里?”

    “是啊,他每次回到台湾来都是住在我家。”

    “可是伯父伯母不在家,你跟他孤男寡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不大好吧?”他室锁眉头。

    “你担心我跟他擦出火花?”她故意逗他。

    “你这么漂亮这么迷人,我担心你留他住在家里无异引狼人室。”他漆黑的眸担心得越发黯沉。

    “不会啦!我跟阿德不来电,你不要犯人忧天。”她努起红唇拂刷他的唇,诱他放宽心。

    “依我看不如请他住到我家?”让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搬进家里同住,对一向注重隐私的他势必造成困扰,不过,他宁可困扰,也不愿阿德住在晓凡家。

    “这不方便吧?”她很想告诉他,阿德是o号同志,留他住在这里跟女生一样安全。只是,她曾经跟阿德打勾勾发誓,除非阿德亲口坦承自己是同志,否则,她绝对不在任何人面前说出这个秘密。

    “要不请他住到五星级饭店去,所有开销由我支付广

    “阿德生性敏感,你的建议恐怕会让他误以为自己不受欢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盛励垮着脸闷不吭声。

    “瞧你紧张成这副样子,你是不放心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她甜甜哄他。

    “唉!我相信我俩的爱情禁得起考验。”他沙嘎晒笑,突地想起一件要紧事,急急提醒她:“你晚上睡觉要记得锁上房门。”

    “既然你不放心,何不搬进来一起住?”

    “搬进来一起住?你邀我同居?我没听错吧?”他露出坏坏笑容。

    “你想得美哟!我的意思是家里有两间客房,欢迎你来作客。”她娇喷地白他一眼。

    “不行!住进你家客房,我铁定夜夜失眠。”

    “为什么?”

    “你就睡在距离我不远的房间,我怕我会克制不住爬到你床上去。”他语带暧昧。

    “你满脑子情色等同性骚扰,看我怎么处罚你这头**!”她扣他一顶大帽子。

    “处罚?哈!有这么严重吗?法官大人。”他挑眉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罚你把阿德的行李搬到他的房间门口。”她指着推在玄关的那一座行李山。

    “阿德打算住一年吗?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出门行李居然比女人多。”他不服气地咕咕嘀嘀。他心里头视阿德如情敌,晓凡居然罚他为情敌效劳当苦力?

    去!

    “阿德不会住上一年,不过,他最高纪录曾经住半年。”

    “半年?”他拍额惊叫。

    心中不断哀号,完了!惨了!有阿德的日子,他肯定度日如年。

    ***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六。

    “阿德,你说安东尼什么时候来?”晓凡一踏进lv旗舰店,立刻向店员借张椅子一**坐下来,她皱巴着脸不断揉捏逛到酸疼的两条小腿。

    话说阿德在美国天天为安东尼的花心垂泪,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伤心的阿德匆匆收拾行囊负气跑回台北,想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两人隔了个浩瀚太平洋,反而不断思念对方的优点,安东后天天打越洋电话或者发e-mail给阿德,还递出假单准备飞来台北探望阿德。阿德欣喜之余,一挂上电话立刻跑到香草天空拖着晓凡陪他逛名品地下街血拼。

    “安东尼说等拿到假期后再告诉我确切日期。”阿德抚着下巴专注地站在橱窗前测览。

    “你带回来的衣服都快塞爆衣橱了,你还买啊?”她做出晕倒的表情。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我要以全新的风貌,重新掳获安东尼的心。”

    “你不是抱怨安东尼是棵花心萝卜,这种用情不专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争风吃醋。”她不忍见好友老是在感情的漩涡里,载浮载沉。

    “安东尼亲口跟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在外头拈花惹草。小姐,麻烦你,我要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三个皮夹。”他指着橱窗示意店员取出来。

    “是,先生。”店员笑盈盈打开玻璃橱窗取出银狐色、可可色、秋香色三个皮夹递给阿德。

    “优质小羊皮加上精致的手工凡凡妹妹,你说哪个颜色好看?”阿德乃龟毛处女座,早将三个皮夹的皮纹跟车线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

    “三种颜色各有千秋。”

    “这么优的皮质,才买一个简直对不起自己,嗯我三个都买好了。”他连标价都不看,径掏出白金卡交给店员。

    “谢谢!情稍候。”店员见阿德出手阔绰,乐得眉弯眼笑。

    “电视新闻曾经报导台湾有一位年度刷卡血拼五千万的败金女,我看你这位败金男血拼的功力丝毫不逊色。如果,我没计算错误今天晚上你老兄少说也刷掉五、六十万之谱了吧?”她摇头看着围在脚下的十几袋战利品,包括名牌古龙水、保养品、领中、衬衫、西裤、皮鞋等等。

    “买东西就要买到来才过瘾。”他接过店员包装好的小袋塞进大袋里,两个人四只手很辛苦地拎着大大小小袋子走出去。

    “哦?那么请问阁下过瘾了没?”她手叉腰没好气问着。

    “过瘾?no,还没过瘾。”

    “我被你折腾成这副德性,你还嫌不过瘾?你瞧瞧我可怜的肩膀、可怜的双手拎的挂的抓的拎的全都是你的东西。如果可能,我恨不得变成一只八爪章鱼。”

    “喷!变成一只八爪章鱼恐怕还不够看,最好变成一尊千手观音,才可以拎更多。”

    “你胆敢再买,小心我跟你翻脸!”她狠狠瞪着他,漂亮的黑眼珠差点喷火。

    “好啦!好啦!今晚暂且休兵,改日再战,咱们就此打道回府吧。唆!凡凡妹妹,你看”

    “天啊!你又看上什么了?”她气绿一张粉脸。

    “要不要进去香奈儿逛逛?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他朝着她努努嘴。晓凡妹妹陪他逛街一整晚,他总该买个礼物犒赏她的辛劳。

    “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家泡个舒舒服服的精油澡。”她头也不回冲上楼梯。

    “喂!等等我。”阿德举步维艰紧跟上去。

    “丁晓凡?陪她一起逛街的男人是谁?”正在香亲儿名品店购物的沈妮妮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店门口张望,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渐去渐远的两条背影。

    她没听说阿励跟丁晓凡分手的消息啊,莫非是丁晓凡脚踏两条船,背着阿励偷偷跟别的男人交往?哼!她得找个人跟踪他们,回头查清楚那个男人的底细,说不定她可以趁阿励伤心时安慰他,乘虚而人

    沈妮妮笑得十分算计,她从皮包拿出手机拨号,掩不住亢奋的心情,说着:

    “陈平!我是沈妮妮好久不见!嗯你的征信社经营得如何?我手上有个case想委托你明天下午三点,我请你到西华喝下午茶ok!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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