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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木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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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去了他的酒店。

    咖啡刚刚煮好,醇香四溢,他的吻便细细密密地覆上来,唇齿间杂糅了酒精的味道。衣衫一件件落尽,欲望排山倒海而来。他的身体炙热,蓄积着千军万马的力量。她像一只翩翩的蝴蝶,被他载着在爱欲里飞舞盘旋。他的指尖不再冰凉,有着燃烧的温度,抚在身上像一团热辣辣的火。她攀着他被汗水濡湿的肩臂,听着他急遽而沉稳的心跳,深切地体会那种灵肉合一的满足和痛楚。这次他离开,有可能这辈子他们只能隔海思念,永远不再相见。她要给他最后一次的欢愉。

    夜,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几乎是整夜没睡,从沙发纠缠到床上,从卧室纠缠到客厅,一次次跌倒在地毯上,即使没有了欲望,也会相互拥抱亲吻。

    最后,她筋疲力尽,依偎在他的怀中,用最亲密的姿势睡去。

    午夜两点的懵懂里,她被他轻轻摇醒,睁开眼,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沿,镇定地说:“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她愣愣地问,尚在迷糊之中。

    “你还没有结婚,为了你的名誉着想,我必须送你回酒店。”慕绮年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这个冬烘先生,现在才顾及她的名誉,是不是太迟了?她皱皱眉,慕医生,你有时候还真是古板迂腐得让人讨厌。

    是夜最深的时候,整座城市都在熟睡之中。无人的街道岑寂漆黑,连交通信号灯都变成黄色的了。遥远灰蓝的天幕上,云絮遮住了月亮,几颗寂寞的星子在明灭闪烁。

    他转动方向盘,车速很快。令人尴尬的沉默。锦瑟想,昨晚的恣情放纵,只不过为了给彼此留下一个永恒的纪念。到了白天一切都结束了。大都会的男女,恪守“三不”原则,不纠缠,不承诺,不负责,一晌贪欢,天亮后说分手,他们亦不能免俗。

    锦瑟很想哭,用力忍住鼻酸。突然,被一阵急刹车震住。她以为遭遇车祸,赶紧看向窗外,前方一辆车子也没有。慕绮年猛地将车停在路边,熄掉车灯。她回头,便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我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平静淡定的表情中,多了一份凝重。

    “没……没有。”她强压住涌到喉头的酸涩。

    “那你会来给我送行吗?”他低声问。

    她摇摇头,略带歉疚地说:“不了,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

    “我就知道,你对我永远这么狠心。”他苦笑了一下,重新启动车子,“我是应该离开了,不再打扰你。”

    他是说“不再打扰”吗?她的心又开始纠结起来,或许,她应该开口央求,慕绮年,你不要走,你要为我留下来……

    汽车停在酒店门口时,天色渐渐发亮,东方已露出鱼肚白。

    “再见。”她打开车门,步履踟蹰地下车。这回,慕绮年不再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没有替她开车门,几乎毫不留恋地立刻发动车子,疾速驶走。黄色车灯刺目地一转,消失在黑暗中。

    她仍站在原地,兀自发了半晌的愣。当真这么绝情吗?刚才还激情似火的缠绵,共赴云雨,这会儿却淡漠疏离得好像陌生人。

    全身酸痛,困倦得要命,上下眼皮直打架。她转身走进酒店,搭电梯上去,蹑手蹑脚地开房门。怕吵醒屋内熟睡的蔡小玫,她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床边。算了,什么都不要想,就像《飘》里的斯佳丽一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手脚并用地爬上床,一挨到枕头,立刻就沉睡过去。

    她不但睡着了,还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中,有华丽悦耳的钢琴声,有个翩翩美少年,坐在钢琴前面,牵起她的手指,依次按下那些黑白琴键,一个个音符叮当脆响,像晶莹跳跃的水珠,从他白皙秀气的手指间蹦出来。

    “朵朵,这是哆,这是来,这是咪,这是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清亮温柔,让她感觉到温暖。

    她看见小一号的自己,是个胖嘟嘟、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她兴奋地拍手,笑着嚷叫:“木头哥哥,我也会弹琴了!”

    木头哥哥?那个俊美少年抬起头来,忽然变成了慕绮年的脸,眉目清朗,如玉温润。他朝着她微微一笑,说:“朵朵,再见,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然后,他整个人都变作透明的,一点一点地,隐匿在阳光之中……

    她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喉咙像被谁掐住了,呼吸困难。“不!”她挣扎着醒过来,看见一室和煦灿烂的阳光。

    很意外,蔡小玫没有出门,倚在自己的床头看电视,见她醒了,说:“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觉睡得好沉,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不知不觉竟睡了这么久。锦瑟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慕绮年……她慌忙跳下床,顾不得梳洗,打开房门就往外面冲。

    恍恍惚惚,耳边响起白薇薇曾经说过的话:“相信我,他绝不会害你,因为他早就爱上了你。朵朵,你还记得吗?在你五岁的时候,我们院子里搬进来一户人家,有个小哥哥很会弹钢琴,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在房间里弹琴……”

    天哪,原来她在梦里看见的不是幻象,而是尘封已久、沉淀在岁月深处的童年记忆。那个坐在钢琴边教她弹琴的少年,那个笑容温柔可亲的大哥哥,就是慕绮年。

    对不起,木头哥哥,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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