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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崔府君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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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司马,我们稍稍休息一下吧?”赵构虽然学了些武艺,平日里也耍得了刀剑开得了硬弓,但毕竟是温柔乡里长大的天潢贵胄,从昨夜逃出大名府到现在已然大半日,这位九王爷现在不但又累又饿,屁股也已经坐不住马鞍了。

    “王爷请下马暂歇,宗元帅檀渊的疑兵之计恐怕骗不了金人多久,我们不能耽搁太久。”原本是禁军侍卫六位“带御器械”之一,曾护送赵构去金营当过人质,后被太上皇徽宗钦命为康王府司马的许绍定虽然明知道此时下马休息不是明智之举,但一来不敢违背自家王爷的命令,二来看赵构确实也已经疲累不堪,于是带领一众人马拐进一座山脚的小树林中,扶赵构下马休息。这许绍定不但自己的武艺出类拔萃,还颇有行军打仗的才能,一边吩咐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整,让马匹歇歇脚吃点草料,一边安排身手好又机灵的侍卫去树林四周望风。

    “许司马,此地离东平府还有多远?”赵构用一半屁股着地靠坐在一株树干粗壮的虬曲老槐树下,略显不雅的用右手一边揉着另外一半酸痛不堪的屁股一边问道。

    “禀王爷,大名府距离东平有三百余里路,我们昨夜到现在跑了大概有两百里,再有百多里就能到东平府了。”许绍定盘腿坐在赵构斜对面的一棵笔直的杨树下,毕恭毕敬的回答到:“再往前十几里路应该就到黄河了,我已派人去寻舟船渡河,不过时下兵荒马乱,匆忙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九王爷真龙天子,洪福齐天,定能找到渡船的。”眼下徽钦二帝和绝大多数皇子宗室都被金人掳去了北国,有资格继位的人本就没剩几个,赵构又身为执掌河北兵马大权的大元帅,更是皇位当仁不让的人选,不只说话的黑胖子,这一行人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抱着这种想法才来投奔赵构的。

    许绍定自然不会信这种洪福齐天的鬼话,心底下也对此人溜须拍马的无耻劲很是看不起,不过这黑胖子是沧州六合派的高手,名叫孙卫通,手中一对长短双钩打遍河北难寻敌手,许绍定表面上还是要对这黑胖子客客气气的,自然不会大煞风景的揭穿他的拙劣马屁。正当他要打个哈哈换个话题的时候,一支利箭从他身侧疾电一般飞过,直奔赵构面门而去,许绍定来不及拔刀,左掌往身下草地一拍借势起身,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那支劲急却丝毫不带风声的利箭,同时大喊一声“保护王爷”。许绍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也仅仅是擦着箭尾把那支利箭的箭羽给扯了下来,许绍定心念转的不比手慢,眼见抓不住利箭,索性掌力向侧方一吐,带偏了那只利箭的方向。

    刚刚猛拍赵构马屁的黑胖子孙卫通人品虽然不值得称道,但功夫却着实了得,因为与赵构坐在同一侧,所以比许绍定早了少许看到那支箭,借许绍定稍稍延阻那箭的一刹那一个鱼跃把赵构扑倒在地,然后顺势滚了出去,那支没了箭羽的利箭方向稍稍被带偏,斜插入赵构刚刚倚靠的那株老槐树,大半箭身都没入树干。

    眼看赵构躲过一劫,许绍定却丝毫没觉得轻松,刚刚那支利箭直到经过自己身侧,自己都没听到一丝风声,而且自己抓住箭尾的刹那,手心如遭电击,可见射箭之人不但箭术超绝,武艺内力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想不到南人也不尽是酒囊饭袋之辈,竟然能抓到本将军射出的箭。”一个毡帽皮裘的高大身影从树林边缘一株树冠茂密的榆树上一跃而下,手中持有一张搭箭在弦的牛角大弓。那金将落地后,身后立马涌出一彪或弯弓搭箭或刀剑出鞘的金兵。

    许绍定心往下沉,自己派出望风的侍卫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竟然同时无声无息的全部被拿下,可见对面高手绝对不止这持弓的金将一人。

    “我大宋英雄豪杰如过江之鲫,岂是你这种蛮夷能知道的,赶紧的给大爷们让路。”黑胖子孙卫通首先按捺不住,把赵构扶起来交给与他一道前来投奔赵构的师弟****明,自己拔出独门兵刃连环夺命勾护在赵构身前,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把赵构围在最当中的位置。

    “果然英雄豪杰多如牛毛,被我大金两围东京,一朝破城,父子两个皇帝都成了二太子殿下的阶下囚,皇子做奴做狗,公主为婢为娼。”那金将的汉话显然师出名门,字字如刀砍在在场宋人的心上。

    “狗鞑子,大爷跟你拼了!”孙卫通大吼一声,舞动双钩纵身扑向那金将。

    那金将对扑来的孙卫通视若无睹,身后自有一持刀金兵接过孙卫通的双钩,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互换了十余招。

    金将瞄了一眼拼作一团的两人,转身将弓箭交予身后的金兵,然后拔出腰间的弯刀,指了指许绍定:“你这南蛮通个名号,本将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许绍定心念电转,己方人数与金人相差悬殊,这金将趾高气昂应该是对方的首脑,眼下之际唯有以雷霆手段擒下此人为质,方才有脱身机会。计较已定,许绍定拔刀在手,遥遥指定金将,淡淡答道:“康王府司马许绍定,敢问阁下名讳?”

    金将冷哼一声道:“本将乃大金国二太子帐下先锋忽鲁,先取你项上狗头,再拿赵构小儿复命。”言罢大喝一声,旋身带起弯刀,斜斜划向许绍定的胸腹之间。

    许绍定身为曾经的禁军侍卫“带御器械”,乃是是宋朝禁军中有数的高手,当下不闪不避,手中单刀一式“横扫千军”迎向忽鲁的弯刀。双刀相交,砰然作响,震得两人各自退后一步,心下俱都是一惊。忽鲁收起轻视之心,弯刀幻成一片雪光,刀刀俱往许绍定的要害招呼。

    许绍定一边抵挡忽鲁的弯刀,一边暗自留心周边的情况,忽鲁带来的金兵里,持弓的一半围成一个大圈,弯弓搭箭瞄准场中,一有己方高手想趁机脱逃的,立马乱箭齐发,眨眼就被钉成刺猬;手持刀剑的另外一半则直奔赵构,个个俱都身手不凡,己方这次随行众人都非庸手,很多人乃是成名已经的江湖高手,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许绍定心下暗急,知道自己如果拿不下对手,那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擒了。当下许绍定刀法一变,使出轻易不用的师门绝学“陷阵刀”,原来许绍定师出世代为将的折家,所习武功大都是陷阵杀敌的杀人技,“陷阵刀”、“破甲枪”正是其中佼佼者,许绍定作为外姓弟子,因为在战场上救过折家家主,所以破例得授“陷阵刀”,并被举荐到禁军中。“陷阵刀”本是战场群战八方之术,许绍定武学天分颇高,被举荐入禁军后,不能再在战场上一展身手,闲来无事索性便把“陷阵刀”“群战八方”的要旨变成“合八方于一处”,如果置身战场,当然还是原来的“陷阵刀”刀战八方来的厉害,但是单打独斗,许绍定自创的新“陷阵刀”却更胜一筹,后来许绍定凭借新“陷阵刀”在徽宗的殿前比武中技压群雄,最终成为六位“带御器械”之一。此刻新“陷阵刀”使将出来,许绍定招招抢攻,手中刀形成一片雪亮的刀幕,直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忽鲁。

    忽鲁身为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的先锋大将,攻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自以为英雄无敌,更不把宋朝人物放在眼里,眼见许绍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竟然抓到了自己必杀的“无声箭”,见猎心喜所以舍弃自身所长的弓箭,要以刀术擒下此人以显自己本事,不想却被许绍定的一柄单刀压的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心下暗自后悔自己托大,可是此刻骑虎难下、有口难言,只能量拖住对手,等手下一班人马拿住赵构,眼前这个南蛮子武功再高也只能束手就擒了。心下存了此念,忽鲁刀势一敛,不再跟对手抢攻,收回弯刀守住自身要害,许绍定刀法虽高,却一时拿不下此人。

    就在双方焦灼的时候,赵构一行人中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一边闪避几个金人的刀剑,一边左手捏决,右手符剑如鬼画符,脚下踩着七星步,嘴中念念有词,虽然狼狈不堪,可是那些刀剑却连他道袍的衣角都没沾到。

    “死到临头还在装神弄鬼,找死!”许绍定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眼见年轻道士的作为忍不住心下腹诽。那道士前几日来投奔赵构,自称是神霄派弟子,道号玄虚。道家神霄派前几年在徽宗治下一度风光无限,其派中大真人林灵素屡次受封,上殿不拜,自由出入宫廷,甚至以道士之身建节做了温州应道军节度使,赐号“金门羽客”,道君皇帝以“神仙”称之。不过后来林灵素恃宠而骄,傲视公卿,与诸王争道,甚至遇到当时还是太子的钦宗也不避让,最后触怒徽宗,被斥还故里,神霄派声望也因此一落千丈。那玄虚来投的时候许绍定是极力反对的,还以钦宗轻信妖人郭京的“六甲神兵”导致东京被破,致使徽钦二帝蒙尘来劝谏,叵耐赵构虽不如他父兄那般迷信鬼神之说,却多少也有些相信符箓方术,最终力排众议留下了玄虚。那些不信方术的江湖人物虽不能赶走玄虚,平日里却没少耻笑年轻道人“故弄玄虚”,许绍定并未对年轻道人落井下石,心里却一样甚是鄙夷此人。

    此刻玄虚步罡做法,不但宋人甚是无奈,金人也视其为疯傻一般,包围他的几人索性放弃对他围攻,如看猴戏一样看他出丑露丑。

    “……雷火霹雳不容情,魑魅魍魉化灰尘,急急如律令,敕。”玄虚念咒的声音逐渐变大,念到最后几个字,直如雷霆霹雳一般,说话间玄虚左手不断变换法诀,最后手腕一翻,指间已多出几张黄裱纸画成的符,抖手洒向半空,正当众人不知这道士要做什么时,玄虚右手符剑疾如闪电嗖嗖嗖在每张符上都戳了一下,口中爆豆般喊道:“疾、疾、疾……”,被道士符剑刺中的符立即燃起火光,飞射入树梢间炸出一团团火焰,火焰中纷乱的枝丫幻化成千百只火箭分射向外围的弓箭手和内圈的金兵,金人哪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狼奔豸突、狼狈不堪。

    “王爷快走,陈大侠你来开路,贫道断后。”玄虚不知何时已然靠近赵构身侧,低声对赵构和护着他的****明说道。说完玄虚符剑一挥与****明一前一后合力护着赵构向外冲出。

    忽鲁是金军中有名的神箭手,射箭之术固然天下少有,接箭之术也是非比寻常,虽在激斗之中,左手仍如脑后长眼一般反手抓住背后射来的一支火箭,同时向许绍定猛攻一刀,然后立刻后跃,脱出许绍定单刀的笼罩范围。忽鲁暗自长嘘一口气,这才斜眼看了一眼左手掌心,明明只是一截表面枯焦的树枝,刚刚听在耳中却好似有利箭的啸声。忽鲁心念一转,大声用女真话喊道:“这只是妖道的障眼法,大家不要怕。”

    此时忽鲁已知许绍定的厉害,不敢再去逞英雄单打独斗了,而许绍定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忽鲁,又见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玄虚道人关键时刻忽发神威,于是顺势借忽鲁一刀之力一个鹞子翻身向后跃出,半空拧腰转身一式“力劈华山”砍翻拦在****明面前的一个金兵,玄虚****明见状立马分落赵构左右后方,三人成鼎足之势拱卫赵构向外杀出。三人武艺俱都不凡,许绍定使出“陷阵刀”原来的群战八方之术,一时间金兵血肉齐飞,被三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忽鲁本以为此次擒拿赵构十拿九稳,不曾想碰到许绍定这么扎手的对手,此刻眼见赵构几个人就要破围而出,也顾不得再要单挑拿下许绍定了,反手从亲兵手中拿回牛角大弓,嗖嗖嗖连珠三箭分别射向拱卫赵构逃跑的三人。忽鲁的箭术在金军中号称无敌,这三箭劲疾却无声,半路还匪夷所思的各自绕出不同的弧度,宛如活物一般。

    许绍定虽在激战之中,但因刚刚已见识了忽鲁的神箭,已是惊弓之鸟的他格外留心忽鲁的动静,怕他暗箭伤了赵构,此时见忽鲁的箭不射向赵构反而是射向自己三人,立即出声提醒,同时一掌打的面前的金兵口吐鲜血,单刀绕身翻飞磕偏射向自己的那支箭。

    玄虚得许绍定提醒,右手符剑一式“横江断流”斩在飞箭的箭杆上将其一分为二,同时脚下一旋,由坤位转离位,避开剩下的半截箭头。那****明虽是六合派有数的高手,却没有许绍定跟玄虚这般的手段,不过他得了许绍定的提醒,立马一个转身与面对的金兵互换了位置,同时双钩交叉挡在胸前,但忽鲁的神箭乃是北国一绝,这一箭洞穿那金兵的身体后仍然余劲不衰,于双钩的缝隙中穿过,直接将其前后心射个通透。

    眼见自己的同伴被一箭穿心,玄虚目眦欲裂,大吼一声:“金贼拿命来!”左手掐诀,右手符剑指天,脚下禹步熟极而流,口中极速诵咒:“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蓦的平地起惊雷,阴云四合,一束崎岖闪电自空而降落于玄虚剑上。

    “破!”盘踞于玄虚剑尖的闪电应声而发,直奔忽鲁。

    忽鲁心下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这都是妖道的障眼法,可眼前的闪电电光四溅,想不信也不行,当下顾不得颜面,立刻翻身着地滚了出去,饶是如此,后背仍被电光扫到,一阵青烟冒出,血肉被烤焦的臭味四散开来。

    忽鲁心胆皆破、骇然欲死,如何也想不到世间竟然真有这种以人力引动天雷的法术,这道人难道真的是妖怪化身?忽鲁爬起身,后背一阵火辣辣灼伤的感觉,平日杀伐决断的先锋大将竟然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杀三人。

    许绍定眼见玄虚伤了忽鲁,精神大振,“破阵刀”幻出八方刀影,一路冲杀出了树林,玄虚在后掩护,一时间数百金人竟无一人胆敢追击,只有未受伤的弓箭手们乱箭射向三人,许绍定、玄虚二人武艺高强,这些寻常的弓箭手自然射不着他们和赵构。

    出林以后,眼见有一小队金兵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看守马匹,许绍定几个起落就到了跟前,手起刀落就把几个金兵了账,其余金兵看到有人逃出树林,本待上去阻拦,眼见许绍定武功高得出奇,发一声喊四散开去。此时玄虚也已护着赵构过来,赵构倒还算镇定,两人立刻翻身上马向南奔逃。许绍定则展开身法把互相栓在一起的马匹缰绳全部斩断,并挥刀在几匹马的屁股上拍了几下,驱动马群跑散,这才翻身上了其中一匹,以刀身作鞭,拍马追赶赵构二人。

    二人护着赵构一路狂奔,许绍定回头望去,忽鲁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没有追来,虽然不明所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心下一黯,王爷虽然救了出来,可是那些侍卫和江湖高手绝无幸理,虽然那帮江湖人物各怀心思,但总归是拼了性命保护王爷,如今寸赏未得,就已死于非命,也是可怜。

    十几里的路程在北地骏马的马蹄下不过眨眼的功夫,此时空气中水汽弥漫,涛声隐隐传来,黄河已渐渐在望。宋时的黄河经常水患,隔个三两年就有一次大决口,河道变迁不定,两岸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战乱频繁,黄河两岸的百姓日渐稀少。时近惊蛰,冰雪消融,雨水渐多,黄河春水大涨,三人停马于黄河边,但见浊浪滔滔,水汽弥天。许绍定游目四顾,不要说舟船,连自己提前派来寻船的两个侍卫也不见踪影。

    “阁下是在寻人吗?”

    三人循声望去,一个黑衣散发的青年悠然立于两丈之外,便如一直就立于此处一般,又恍似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此地,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许绍定和玄虚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恍惚起来,竟然一时间忘了去回答。

    赵构武功不高,感应不到这种玄妙的感觉,反倒夷然无事,眼见许绍定和玄虚忽然跟中邪了一样迟钝木讷起来,于是驾马踏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我有两个下人先行一步来此寻舟船渡河,不知兄台可曾见过?”

    赵构座下骏马一步踏出,许绍定和玄虚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周围模糊晃动渐行渐远的景物一下子拉了回来,又变得清楚起来,那种被魇住的感觉骤然而逝,各自暗叫一声惭愧,两人本是护卫赵构而来,不曾想先被赵构救了一命。

    二人一旦回过神来,立马抽出兵器,拱卫在赵构左右。

    那黑衣男子心下也有些自嘲,自己这“逝水心法”有屠龙术之称,用来对付武学高手自然是厉害之极,可用来对付普通人或者武功低微者,反倒是鸡同鸭讲,无甚功效。想到这里,黑衣男子淡淡一笑道:“那两人我倒是见过,他们找了一条小船靠在这河边,被我一人打了一掌,掉到水里被冲走了,船也被我一掌击碎,随河水东流了。”

    赵构倒还算镇定,问道:“敢问兄台为何杀他二人?”

    黑衣男子笑容不变,说道:“有人请我来抓一个人,我不想此人乘船南渡,所以看到有人驾船在此等人,就只好下手把他们杀了。”

    赵构哦了一声说道:“想来尊驾要抓的人就是我了?”

    黑衣男子点头道:“南朝河北兵马大元帅、道君皇帝第九子、康王殿下赵构,我应大金二太子宗望殿下之请,请您移驾会宁府。”

    许绍定驱马上前一步大声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黑衣男子淡淡道:“你们南朝武林有句话叫做‘黑水白山剑仙谷,奇人异术神仙属,’我乃黑水派裴满。”说话间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赵构三人的马匹各自一声悲鸣,人立而起。许绍定离鞍而起,拦在裴满身前,玄虚则飘身至赵构马上,架住赵构缓缓落地。玄虚瞄了一眼倒地的三匹骏马,嘴角全部冒出血沫,显然是被裴满的重手法击碎心脉而死。玄虚心下一凛,对方明显是用“隔山打牛”的内劲以脚下大地为凭传功击毙马匹,虽然高明之极,但也不还至于惊世骇俗,可眼前的黑衣男子手不动脚不抬,内劲一分为三,重手击毙三匹骏马,这份手法功力当真可算是神功绝世了。

    许绍定仔细打量对方,他自然听过这句江湖传言,但他根本不相信那些近乎于怪力乱神的传说是真的,就像他原本对玄虚这样的道门中人嗤之以鼻一般,但是见识过玄虚的道门神通之后,许绍定不敢再大意了,何况刚才这白衣人魇住他和玄虚、震毙马匹的武功显然不是什么仙法妖术,而是极高深的武学心法和内功,许绍定扪心自问,十个自己估计也未必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只是现在不是比武切磋,而是生死相搏,就算明知必输无疑,也绝不能束手就擒,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先去探一探对方的虚实,让玄虚从旁观看,多少看出几分端倪,等下对敌或者逃跑也可多几分把握。

    心念及此,许绍定给了玄虚一个眼色,自己猱身而上,手中单刀一式“破阵刀”中的杀招“千军劈易”斩向裴满的腰际。但见裴满足不抬脚不动,身躯骤然后移,躲过许绍定必杀的一刀,身形一晃,又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许绍定心中一动,知道对方又在施展刚才魇住自己心法了,于是赶紧闭上眼睛,虽然面对如此大敌,闭着眼睛难免吃亏,但自己所习的“破阵刀”精于听风辨影之术,与其被对面的身形心法克制住任其宰割,还不如闭眼一搏。

    裴满忍不住嘴角微翘,心想“闭眼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也忒笨了些。”当下呼的一掌拍向许绍定的胸口。

    这一掌劲风四溢,不用听风辨影也一样知道,许绍定虽抱了必死之心,但却不肯一招之下就送命于此,那样自己就算死那也是白死了,于是脚下一旋,侧身让过对方掌力,方要变招再进,却忽觉对方掌力仍旧扑面而来,不得已纵身后跃,落地后掌风依然紧追不舍,许绍定心下大奇,世间武功无论你掌力如何神奇,线路总归是直来直往,纵然有人练出那弧形掌力,也绝不可能如面前掌力宛如活物一般紧追自己不放,许绍定有心睁看眼来看个究竟,却又怕陷入对方那怪异的身形心法,唯有左右闪避一退再退。

    许绍定眼不能看,玄虚也慑于裴满古怪的身形心法不敢去看,赵构反倒不怕,赵构自身武艺低微,可长于皇宫大内,眼界不凡,此刻凝神看去,那裴满一掌发出,许绍定一旦闪躲,裴满就再加一掌,而出掌的方向因许绍定的闪躲方向而不同,两股掌力一交,汇成一股,合力的方向就是许绍定闪躲的方向。赵构天资聪慧,已知这裴满的掌法乃出自形学算术(古代中国称几何为形学),不过他虽然看出这掌法的奇特之处,但以他低微的武学修为却想不到破解之法,想要出言提醒许绍定却也不知该如何措辞。

    许绍定无论如何闪转腾挪,那掌力始终如跗骨之蛆般罩住他胸前要害,知道再躲避也无济于事,于是左掌猛拍一掌稍阻对方的掌力,同时矮身着地向前翻滚,这才敢偷眼瞄了一眼对方的位置,使出“陷阵刀”中专破骑兵的“斩马脚”式,单刀扫向裴满的脚踝。

    裴满使出的这路掌法叫做“游龙掌”,并不是黑水派的武功,是裴满的师傅得自于手下败将的中原武学高手。这路掌法原本开武学之新径,出人意表之余威力奇大,但是其艰深玄奥之处太多,除非极精于形学算术,不然无法发挥其威力,不是方向偏离,就是力道抵消,所以黑水派虽得此神功,几十年来却无人习成此掌法。这裴满是黑水派不世出的奇才,虽不懂形学数术,但竟是凭着自身聪明和武学天赋摸到了这路掌法的门槛,只是他越练越觉得深奥繁杂,于是动了来南朝学形学算术的念头,恰好大金国有“菩萨太子”之誉的二太子完颜宗望差人携书来请,于是他欣然应邀,与同为关外武学双壁的“白山”长白派卓陀一同被完颜宗望尊为客卿。金军攻破东京后,将领军士都去抢那金帛美女,裴满却独于抢掠来的图书典籍中寻那“算经十书”,寻到后立刻隐身营帐足不出户,钻研那《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如痴如醉,直到此次奉完颜宗望之命来捉拿赵构,眼见许绍定武功不凡,见猎心喜用上了新悟出的“游龙掌”,虽然远未大成,但与之前自己所习已是不可同日而语,量来加以时日勤加练习,必定可以神功大成,再加上自己原有的黑水神功,不要说压倒卓陀的长白派,就是压下“剑仙谷”,天下无敌也未尝没有可能。

    裴满心中憧憬自己今后天下无敌的姿态,脚下却也不曾慢了分毫,右脚略抬已将许绍定的单刀踩住,随手一掌拍向许绍定的顶门。许绍定只觉自己的单刀宛如压在泰山之下,不能抽动分毫,此时再要闪避也已不能,无奈之下只得弃刀用掌,虽明知不敌,也只得运起平生内力,双掌上举,迎上裴满的右掌。

    嘭的一声巨响,许绍定软瘫倒地,裴满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淡淡望向赵构二人,说道:“康王殿下是自己随我去见二太子呢,还是要我动手?”

    赵构凄然一笑,正想束手就擒,忽觉右手一紧,玄虚拉着他猛然向后一跃,落地后转身就跑。

    裴满眼见赵构两人逃跑,并不急于追赶,好生以暇的整了整衣衫,这才一甩袍袖,悠然飘身前行。不料才一个起落,刚刚踏上方才赵构两人的立足之处,忽见一方巨石破土而出,矗立于面前挡住去路,裴满心下一奇,脚下一转,欲要避过巨石,面前忽然又多出一块巨石,裴满纵身一跃,鹰隼般冲起足有两丈余高,岂料那巨石竟如活物一般随之长大,裴满无奈落地,一掌拍出,可是排山倒海的掌力却如泥牛入海,竟不见半点回应。裴满心知必是那道士趁自己拿许绍定喂练“游龙掌法”时捣的鬼,这些南朝人物武功不怎么高明,旁门左道之术倒是出人意料的厉害。

    裴满乃是黑水派不世出的天纵之才,此时静下心来细思,刚才自己身在外面时看此处并无异状,不过是河边的乱石堆,杂草矮树也不见几棵,落地后方才有巨石窜出,想来不过是那道士弄的障眼法。想通此节,裴满师法许绍定,闭上眼睛轻轻向前一跃,左掌立于身前,一旦撞上巨石,掌力立发,不至于撞伤自己,右掌蓄劲置于腹下,一遇偷袭立刻反击。虽然闭着眼睛,但裴满自知自己这一跃足有五丈有余,落地后立刻睁开眼睛,但见眼前依然矗立着一块巨石。裴满咦了一声,无视眼前巨石向前方又是一掠五六丈,这次裴满没有闭眼,看的一清二楚,那眼前的巨石当真好似活物一般随自己前跃而后移。

    裴满此时已知这巨石只是迷惑之用,并无伤人之能,近乎乡民口中的“鬼打墙”,但若不能破阵而出,势必困死在这石阵中。想自己少年英杰、天纵之才,如果困死在这小小石阵之中,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裴满心念电转,蓦然发掌拍向巨石的根部。

    轰然巨响中乱石纷飞,巨石幻象骤然而逝,地上尤余有几堆乱石略显无序的散落各处,裴满自不知这些石头原本是按着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卦方位布成的武侯八阵图,但他心思聪明,以掌力毁去其中一堆石堆,八阵图自然失去功效。玄虚事出仓促,又不敢动静太大致使裴满生疑,只得用乱石堆成简易的八阵图,倘若他用巨石大树布阵,那裴满纵使再厉害也绝不能如此轻易的破阵。

    裴满破阵后精神一振,凝神细看周围,河边乱石中有几处沾染湿泥的痕迹,除去自己和已死的许绍定,另有两行痕迹沿着河岸东行。认定了方向,裴满立刻施展轻功,追踪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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