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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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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三天了,林撼还是时不时的发着低烧,大背跨的后遗症更加明显,他的浑身像要散架似的,各个关节都酸软无力,做什么事仿佛都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感觉。但他依然密切关注着622富锦大火的调查进程,人员的伤亡数字还在攀升,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了三十人!虽然经济损失还在统计中,但这已经属于一起特大的火灾安全事故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大牛被带走了。

    “……今天来电台时,林撼偶遇了一位智慧的的哥……”尽管身体不太舒服,但林撼还是准时坐在了电台的直播间里,他为自己准备了一大杯茶,他需要不停的喝水来缓解发烧带来的口干舌燥,他的口腔有些蜕皮,有些地方还长了溃疡,让他说话都觉得有些费劲,他尽量保持着字正腔圆——

    “……来自农村的小新向的哥倾诉自己的郁闷:为了能娶到媳妇,小新来到了城市打拼,因为,女方的条件是要他在城里有房有车,于是,小新买了房,买了车,花光了家里父母积攒的所有积蓄,但那也只够首付的一部分,于是,他还搜刮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一回头,发现漫长的还贷历程在冲他微笑招手。他不得不一人打n份工,他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生活一片狼狈。他冲着的哥抱怨,为什么生活这么累,压力这么大呢,有时压得他简直想死……”

    林撼款款的饱含深情的讲着这个刚刚听来的故事,就像在说着自己的故事,其实,他的处境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的哥却干脆利索的回了他两个字——活该!林撼当时很惊愕,的哥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的,这么直接呢?那小新听到得多受伤呢?!刚刚我才想清楚了的哥的赋予禅意的智慧:这世上有太多种东西需要你选择,包含吃的、穿的、用的,也包括职业、爱人、生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自由选择,但是不同的选择意味不同的付出,每个选择其实就像橱窗里水果蔬菜,衣服鞋子一样明码标价,既然你做出了选择,理所当然要支付相应的价格。赔也罢,赚也好,快乐也罢,郁闷也罢,都是你的选择,你都应该,或者不得不毫无怨言的全盘接受。听起来也许太矫情了,似乎不像林撼的风格,还是的哥的那句话透彻——活该!当然,林撼今天不仅仅是来冲着正在城市打拼的你说‘活该’的,因为这两个字敲打的不仅是你的心,也包括我,林撼常常用一首歌自勉,也送给你——叶启田《爱拼才会赢》……”

    小雨哭了。这几天来,她一直在反复折磨着自己,她为林撼设定了数不清的“罪名”,她一遍遍的设定,又一遍遍的否定,再一遍遍的设定……她一边极度的渴望得到林撼的一个电话,哪怕一个信息,又一边强迫自己绝不能心软,绝不能轻易的对他表示原谅。她吃不下饭,更睡不着觉,她把自己远远的扔在大山里,面对空白的画板发呆,她没有画出一张画,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但是现在,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平静、充满智慧的声音,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幼稚、可笑简直愚蠢。那个林撼依然是她了解、熟悉的那个可爱的男人,他一直在履行着自己的诺言,他在为了满足娶她的那个条件而不停的努力工作——肝脑涂地!她甚至听出了他身体的不适,尽管他在极力的掩饰!

    ——这便是那个在她心里狠狠的诅咒了一个星期的、忘记她生日的粗心男人给她的爱情!而她一直以来爱的似乎只是他帅帅的脸,坏坏的笑,痞痞的幽默,他的吊儿郎当,他的不羁一格,他的与众不同,她似乎从来没有尝试着去理解他内心的窘迫,尝试着去体会他要戴着丝袜去抢银行的幽默背后的辛酸。她一直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个男人的呵护,她仿佛从一开始就在心底设定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特权,所以,尽管她那么渴望得到他的消息,她也绝不会允许自己首先提出原谅,她甚至强迫自己关闭了手机!手机……

    小雨打开了手机,几天不用,一直半死不活的信号像憋出了精神,出奇的好,林撼的信息源源不断的传来,一片片的鲜花、一串串的蛋糕……但她的眼泪已经打湿了屏幕,看不清楚他究竟在表达多么深刻的歉意……

    ——林撼,我爱你!

    顾小雨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骄傲,第一次说出了那句话,第一次开始深深懂得爱的含义。她冲进画室,尽管已是深夜,昏黄的白炽灯令她眩晕,她还是流着泪,开始了一张只属于她和她的林撼的画……

    这几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林撼心里,那场大火毁掉的不仅是财富、繁华,而是生命和生活,他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太多人的健康,小军现在还举着僵硬的腿躺在病床上,而他曾经无比仰慕的发小大哥,曾经深谙处事哲学、在职场左右逢源的大牛也许会被判刑,也许再也无法继续他所热爱的事业……

    “……其实,你我既不是参禅打坐、看破红尘的高僧智者,也不是病入膏肓因而顿悟时世的末日旅人,我们都只是凡人,游走在这座城市,高唱着凡人之歌……”林撼用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着他的心灵倾诉,今天他有太多的感悟,他太需要倾诉,他的眼眶里一直含着泪,轻轻把按钮切换到了《凡人歌》……

    这个令她心碎的男人。蓝茜彻底离开了王子山,她在林撼家附近租了间小房子。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对这个男人深刻的爱和同样深刻的愧疚。她每天小心翼翼的跟着、躲着林撼,看着他发烧、呕吐、浑身疲惫……她时常感到自己已经被这种煎熬折磨得生不如死,她真想冲到他的面前,抱住他曾经健硕的身体,她想告诉他一切,然后,然后拽着他一起爬上五仙山最高的地方,像小鸟一样飞下去……

    蓝茜幸福的听着电台里那个刻在她脑子的声音,她情不自禁的想着他们的第一次、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见面的美好时刻,但突然的那个敏感的字眼却深深刺痛了她——“病入膏肓因而顿悟时世的末日旅人”——她像突然发疯似的,在狭小的房子里乱转,她到处找着香烟,摔打着东西,撕扯着头发……

    “……还剩两分钟时间,来看看留言吧。”林撼有些顶不住了,他伸手捂着话筒一阵艰难的咳嗽,他一边飞速的浏览着留言平台,一边迅速的端起茶杯把最后的一口水灌进嘴里,“有人说,‘啊,林撼,你说的太好了,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简直路转粉,能不能把直播间的视频打开,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呵呵,谢谢你,视频还是算了吧,我怕让所有人都路转粉!也有人说,‘林撼,你居然在音乐节目里一味的鸡汤,简直像个絮叨的知心大姐!’好吧,林撼接受批评,一定努力痛改前非,争取在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变成一个絮叨的知心大哥……”

    终于结束了,林撼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第一次感觉三个小时这么漫长,这么累,说话居然也能这么累……他看着不停闪烁的手机,他打开了小雨的信息,却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的夺眶而出——

    其实,小新的故事还有被林撼悄悄私藏的后半段——由于小新整日都忙着挣钱,每时每刻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他没有时间陪女朋友吃饭、聊天、看电影。有一天,当他捧着自己的血汗钱疲惫不堪的出现在女朋友面前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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