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心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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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九声悠扬的钟响如长龙，钟楼外，震荡的音波使晨雾如浪般翻滚。
天剑峰在明黄的晨曦照耀下，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
林修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眼前负手背立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身着白色长老服饰，衣袖上绣有一只飞扬的银色小剑，代表他铁剑门银剑长老的职位。
“是，李长老？”林修开口，涩然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事！”李沧没有回头，但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压抑的怒火。
林修心里一突，原来他不是来关心我的，是来责问我的，想到这，他不由心生委屈。
“是那刘玄……”林修本欲说，是那刘玄先动的手，而且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有挨打的份，怎么不去责怪他，反而怪我，难道挨打还有错吗？
“那刘玄，”李沧带着畏惧的说：“他是金剑长老的孙子！”
“金剑长老怎么了，我……”林修本欲说，我爷爷还是先天宗师呢。可转念一想，爷爷被人打伤，一身修为所剩无几，他黯然想到，林家，没落了。
“你是我引进门的，你与他起冲突，你叫刘长老怎么看我！”李沧犹自愤怒道，将自己对刘琦的恐惧，一股脑儿发泄在林修身上。
“你是银剑长老，他能拿你怎么样！”林修有些怒了，你这长老，当得也太废物了。
“小杂种，我做事还用你来教！”李沧大怒，巴掌飞扬，就要狠狠扇下，可念头一转，又将手放下来。
“好好好，林家老爷子当年对我有恩，我答应接你来铁剑门避难，如此，便两清了。”李沧阴恻恻一笑，“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李沧说罢，狠狠甩开袖子，推门离去。
好一个两清！当年你李沧不过一濒死的乞丐，被我爷爷所救，还托关系送至铁剑门，如今长本事了，就可以忘记当年的提携之情，救命之恩了吗！好好好，反正你也从未管过我，有你无你，又有什么两样。
“哟，还有力气置气，精神头不错嘛。”门外，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也未曾门，自顾走进来两个人，为首一人是个高壮的青年，他身着和林修一样的学徒弟子服饰，脸上带着嘲弄的表情。他叫金峄山，是刘玄的头号狗腿。
“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林修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压抑着情绪道。
“啧啧啧，请我出去？”金峄山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道：“我今天来，是请你出去的。”
林修脸色一白，突然想到什么。
“梁师兄。”金峄山让开半个身位，露出他后面的一个着黑色服饰的青年。
青年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几步，对着林修说道：“我是戒律堂弟子，梁博。今日前来，是为了收回这间房子的居住权。”
“哈哈！”金峄山看着林修震惊的神色，满意的大笑起来。
李沧，没想到你这么狠！这间房子是李沧的，本来直接收回就是了，可他偏偏请来戒律堂弟子，就是为了当众羞辱他。
林修此时心里只剩一片悲凉，到底是在外面，哪能和家里一样，人人都来恭维自己。他最后悔的，是年少时没有好好修习武功，现在出了家门，谁都可以欺辱自己。
身外之物，终究靠不住！只有修来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了，林修握紧拳头。在金峄山和梁博的监视下，林修收拾好行囊，背上自己的‘吹雪’长剑，一瘸一拐的走房门。
“哟！快看，这不是沧州林家的大公子吗？”住在这里的，大都是铁剑门长老们的亲属门内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
“哇！林家，那不是沧州第一武林世家吗？号称有气境宗师镇压的顶尖豪门。”一个人故作惊讶道。
“王兄，你那都是老黄历了，林老爷子啊，不行啦。”
“原来如此，可惜啊，可惜……”王兄故作惋惜道。
林修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去听，也不去想，今非昔比，家族内忧外患，没有时间顾及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林修咬着牙，拄着剑，一瘸一拐的去到了铁剑门学徒弟子阁。
“我是今年刚入门的林修，我……”林修懦懦的道。
“别说了，没有空位。”一个懒散的声音戏谑着答道。
“可我明明看见……”
“滚！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再不走，信不信我打你！”那声音恼怒着道。
林修呲了呲牙，只能去另一间房子问。
“我是……”
“有有有，床位有，快进来吧，哎呀快进来。”一个下巴上长了一颗志，斜长眼的人热情的将林修拉入门内。其余诸弟子都抱着胸，戏谑的看着林修。
“什么？没钱！没钱你进来干什么，滚滚滚！”他推搡着将林修赶出门外，将林修的包裹拆散了扔出去，林修的衣服撒得满地都是：“还公子哥儿呢，就几件破衣裳，衣裳能当饭吃吗。”
“哟，你这剑不错，能值几个钱，就当是住宿费了。”斜眼弟子拔出林修的‘吹雪’，霎时间寒光四射，空气都冷了几分。惹得一众弟子眼热，甚至有人眼光一闪，露出觊觎的神情。
“还给我！”林修脸一白，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狠狠把剑抓在手中，甚至用嘴去咬斜眼弟子的手，斜眼吃痛，松开手，一脚将林修踹出去，可林修就是死死的抱住剑，任凭别人怎么拖拽都不松手。
“妈的，老子好心帮你，你还不识好歹。”斜眼狠狠的踹了林修几脚，这才一脸晦气的停下。周遭弟子，都事不关己的抱胸观看，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他说话。
“都在看什么？是昨日操练的还不够吗。”这时，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老者走入弟子阁，他头发半秃，一双飞扬的眉毛最是惹人注目，眉毛下，是他如老鹰般锐利的双眼。
“易教习！”
“易教习好！”
“……”
刚才还一脸凶煞的斜眼，见了易教习，就跟见了亲爷爷一样，“哎哟，这不是易教习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快请，我屋里备了上号的‘神仙醉’，请易教习赏脸喝上几杯。”
“哼。”易教习没看他一眼，反而是把目光放在林修身上。
“林修？”他问了一声。
“是，是是是！”林修没答应，斜眼回答的挺溜。
“没问你。”易教习瞪了他一眼。
“是。”林修坦然道，若是还有什么羞辱责骂，就来吧，只要我林修今日不死，来日，我定叫你们加倍奉还。
“后山小竹林旁还有一处房舍，你愿不愿意去。”他温和的对林修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骤然色变，有的人是惊的易教习怎么会愿意帮助这个小子。而资深的老弟子则是想起了关于小竹林的种种传闻。
随后，在众弟子一阵交头接耳后，他们看林修的神色空前的统一，同情和恐惧。
“这里就有空的床……”林修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咕噜’一声，就要拒绝。
“你愿，还是不愿。”易教习的神色变得不耐烦起来。
“弟子愿意，弟子愿意”林修不顾周遭的人或同情悲悯，或兴奋有趣的神色，急忙答应下来。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林修想到。
实际上，能。
而且当天晚上林修就后悔了。
……
……
是夜，天剑峰半山腰上，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坡，这里是铁剑门的墓地，埋葬着铁剑门建派以来横死在江湖上的长老、弟子。有的找到时已经残破不堪，被人分成七八段，有的甚至只能找到一只连是不是他的都不知道的手，或脚，埋进坟墓里。大多数墓穴里，甚至只有他们生前的衣物罢了。
林修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当他着手将这里收拾出来，勉强能睡下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听着窗外淅淅沙沙的声响，和夜枭惨绝人寰的鸣叫，林修咽了口口水对自己打气，没事儿，大不了今夜不睡了。
刚说完这句话，油灯里浅浅一层的桐油就被燃尽，本来还昏黄的小屋子，一下黑了下来。
旁边不远处的坟堆里，升起迷蒙的雾气，白烟摇曳，似一个婀娜飘飞的女子，又似一个张帷幔轻纱的摇床。
屋外竹林里，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蹲在墙头，他们蒙头蒙面，只露出一只眼睛，其中一人，斜眼瞩目。
也在几人暗自嘀咕商量的时刻，从墓穴中飘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它或凝聚或分散，像一团随风漂浮的云雾，俄而，化作一只黑气凛然的眼睛！
那眼睛一睁，道道黑气如触须般探入所有坟墓中，声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和恐怖的尖叫声传来。
荒坡乱坟，邪眼噬魂，人心如鬼，善恶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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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眼前负手背立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身着白色长老服饰，衣袖上绣有一只飞扬的银色小剑，代表他铁剑门银剑长老的职位。
“是，李长老？”林修开口，涩然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事！”李沧没有回头，但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压抑的怒火。
林修心里一突，原来他不是来关心我的，是来责问我的，想到这，他不由心生委屈。
“是那刘玄……”林修本欲说，是那刘玄先动的手，而且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有挨打的份，怎么不去责怪他，反而怪我，难道挨打还有错吗？
“那刘玄，”李沧带着畏惧的说：“他是金剑长老的孙子！”
“金剑长老怎么了，我……”林修本欲说，我爷爷还是先天宗师呢。可转念一想，爷爷被人打伤，一身修为所剩无几，他黯然想到，林家，没落了。
“你是我引进门的，你与他起冲突，你叫刘长老怎么看我！”李沧犹自愤怒道，将自己对刘琦的恐惧，一股脑儿发泄在林修身上。
“你是银剑长老，他能拿你怎么样！”林修有些怒了，你这长老，当得也太废物了。
“小杂种，我做事还用你来教！”李沧大怒，巴掌飞扬，就要狠狠扇下，可念头一转，又将手放下来。
“好好好，林家老爷子当年对我有恩，我答应接你来铁剑门避难，如此，便两清了。”李沧阴恻恻一笑，“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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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没想到你这么狠！这间房子是李沧的，本来直接收回就是了，可他偏偏请来戒律堂弟子，就是为了当众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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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外之物，终究靠不住！只有修来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了，林修握紧拳头。在金峄山和梁博的监视下，林修收拾好行囊，背上自己的‘吹雪’长剑，一瘸一拐的走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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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易教习没看他一眼，反而是把目光放在林修身上。
“林修？”他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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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你。”易教习瞪了他一眼。
“是。”林修坦然道，若是还有什么羞辱责骂，就来吧，只要我林修今日不死，来日，我定叫你们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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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众弟子一阵交头接耳后，他们看林修的神色空前的统一，同情和恐惧。
“这里就有空的床……”林修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咕噜’一声，就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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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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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剑峰半山腰上，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坡，这里是铁剑门的墓地，埋葬着铁剑门建派以来横死在江湖上的长老、弟子。有的找到时已经残破不堪，被人分成七八段，有的甚至只能找到一只连是不是他的都不知道的手，或脚，埋进坟墓里。大多数墓穴里，甚至只有他们生前的衣物罢了。
林修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当他着手将这里收拾出来，勉强能睡下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听着窗外淅淅沙沙的声响，和夜枭惨绝人寰的鸣叫，林修咽了口口水对自己打气，没事儿，大不了今夜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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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不远处的坟堆里，升起迷蒙的雾气，白烟摇曳，似一个婀娜飘飞的女子，又似一个张帷幔轻纱的摇床。
屋外竹林里，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蹲在墙头，他们蒙头蒙面，只露出一只眼睛，其中一人，斜眼瞩目。
也在几人暗自嘀咕商量的时刻，从墓穴中飘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它或凝聚或分散，像一团随风漂浮的云雾，俄而，化作一只黑气凛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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