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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侧院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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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七郎被俘,陶诤去后,也再无消息,这一日,风絮儿一人困于寝宫中,坐立不定,焦急难安,要想求见察加图,只一句“王子伤重”便被轻轻挡回。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

    风絮儿心中暗道,“原只一个陶诤,虽被欺凌,终究是察加图表弟,应无性命之忧。如今又多一个七郎,他在大罗城曾与察加图交手,本有旧怨,如今落入察加图手中,这一日,不知是否还有命在?”越想越怕,却又无法可施。

    黄昏时分,一名侍卫入来,向风絮儿躬身见礼,说道,“王子伤的不轻,王上已传令,将吉期后延三日,请公主莫急!”

    风絮儿困于宫中一日,见来了人,顾不及其他,忙将那人拦了,问道,“刺客呢?昨夜抓的那个人呢?他……他……”心中急切,“他可还活着”这般话,却是不敢问出。

    那侍卫躬身道,“那刺客,王子要亲自审问,现关锁石牢。”

    风絮儿闻言,轻轻松了口气,咬唇道,“那……陶家少爷呢?你……可烦你带个话,说我要见他!”那侍卫躬身应了退去。

    风絮儿得知叶七郎消息,心中稍安,暗道,“察加图要亲审,这一两日应是无防,只是……怎生设法,令他将七郎放了?”呆呆于床沿坐了,除却应允察加图亲事,似是并无他法可想。

    本欲陶诤来了,与他细细商议,哪知苦候一夜,竟是不见踪影。看看又再天亮,风絮儿心中越加焦急,暗道,“不知察加图伤势如何重法,又何时审问七郎?”

    正自胡思乱想,门外宫婢回道,“公主,陶少爷来了!”

    风絮儿大喜跃起,急急迎出门来,果见陶诤垂了头,慢慢跨入宫门,抬头见了她,脚步一停,微微咬唇,又慢慢向她行来,唇角牵出一抹强笑,唤道,“絮儿!”

    苍白憔悴的容颜,令风絮儿一惊,一意要问叶七郎情状,话到唇边,却不曾问出,只扶了他手臂,问道,“陶诤,你出了何事,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一抹红潮于苍白面颊掠过,反是越发白的透明。陶诤微微摇头,低声道,“无事,只是……只是受些闲气罢了!”

    风絮儿心中一疼,柔声道,“可是那干人又欺辱与你?他们……他们……你总是他表弟,他……他对你,竟丝毫不加顾惜?”

    陶诤闻她提及察加图,不禁咬了咬牙,身受羞辱又难以说出,只道,“昨日,闻说你要见我,我……我……”思及昨夜之事,狠狠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有旁事绊了,不曾过来,你……你寻我,是……是为了……为了七郎罢?”

    艰难吐出这个名字,一颗心,被撕扯的生疼。若不是担忧叶七郎,不知她是否还能记起,这世上,还有一个陶诤?

    闻出他话中的酸涩,风絮儿胸中一窒,心底大为歉疚,微微咬唇,低声唤道,“陶诤……”张了唇,不知该如何应答。自己寻他,果是为了叶七郎,只是……陶诤自从身残,人变的敏感易怒,此时,她竟不敢直言相询。

    小脸上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陶诤心中,亦是一抹苦涩,慢慢随着她向殿上行来,一边说道,“昨夜,我去瞧过他……”

    “你去瞧过他?”风絮儿身子一震,不由失声低喊,一把拉了陶诤手臂,急急道,“陶诤,你瞧过他,他……他怎样了?可是受了刑?关于何处?伤的重不重?他……怕是……怕是吃了许多苦头罢?”心中关切叶七郎,哪里还顾及陶诤,连珠价发问,珠泪已滚滚而落。

    陶诤默默向她凝注,俊俏面孔,已是惨白如纸,隔了片刻,低声道,“他被渔网缠着,逃不脱罢了,并未受苦!”心中的酸苦,如巨浪般漫天席卷,心中只道,“七郎不曾受苦,受苦的,是我陶诤,絮儿,絮儿,你竟是如此视而不见吗?”

    “不曾受苦?”风絮儿大大松了口气,一颗心,犹自难以放下,说道,“闻说,察加图要亲自审他,不知……不知……不知是几时要审,陶诤!”两只小手抓了陶诤手臂,连连摇晃,说道,“你总是察加图表弟,若闻得七郎受苦,千万替他求求情!”

    心底,剧烈的疼痛,令陶诤双眸骤然阖上,喉间,硬物塞上,竟无法出声。一手抚胸,口唇大张,一股气息,却难以顺畅,只得弯了腰,努力压下那狂涌而来的心痛。“求情?”如今,他所受的苦,又有谁来替他求情?

    骤然变的痛楚的神情,令风絮儿吓了一跳,忙抱了他身子,急急唤道,“陶诤,你……你怎么了?”一手于他后背轻拍,心中,是满满的担忧,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先坐坐罢!”肩头撑起他的重量,扶入椅中坐了。

    转身倒杯清茶,捧于他面前,怯怯唤道,“陶……陶诤?”心底,掠过浓浓歉意,却不知该如何安抚。每每触及叶七郎,便会伤及陶诤,方才,自己情急之下,怕是又伤了他罢?“陶诤,你……你喝些茶,慢慢再说罢”

    疼痛散去,陶诤大大喘了口气,接了茶,慢慢饮得一口,摇头道,“如今不比往日,我……我纵肯替七郎说话,表哥……表哥怕也……”话说半句,咬了唇,闭口不言。他能将自己送于费澶折辱,又怎会理会自己的求情?

    眼前少年的无助,瞬间将风絮儿的希望击溃,双膝一软,慢慢于他身侧坐下。“是啊,前日,他便因她受了刑罚,察加图,对他又何曾顾惜?”仰了头,风絮儿凝视着陶诤苍白的容颜,轻声道,“陶诤,这两日,你又受了许多苦,只是……不肯说与我听,是不是?”

    清脆柔润的声音,温柔关切的语气,令陶诤心头一暖,回了头,向身畔女娃深深注视。“絮儿!”口唇翕张,喃声唤着这个刻入灵魂的名字。受多少苦,有她此刻的注视,似是,均已变为甘甜。只是……那般的羞辱,他……又如何能令她得知?

    他,果然是受了许多的苦!风絮儿心底自语,自幼而长,一次次的相伴,一次次的回护,一幕一幕,于脑中重现。不自觉的,张臂抱上他的身子,轻声道,“陶诤,若是……若是莫尔少爷来,你……你随了他去罢!”自小一同长大,陶诤的心思,她又岂能不知?

    柔软手臂的搂抱,令陶诤身子一僵,顿然间,但觉一身的肮脏,辱及这清透如水的女子。“絮儿!”不自觉的闪躲,陶诤身子轻挣,脱出风絮儿怀抱,低声道,“我须走了,明日……明日再来瞧你!”匆匆起身,踉跄奔出殿去。

    多少回梦中的渴望,便只是她的相伴,她的拥抱,而今,面对这一切,他选择的,竟是逃离。

    张了眸,望着牢顶拳头大的洞孔,叶惊非连连叹气。于这石牢中躺了两日,身下的冰凉也倒罢了,只这身上缠绕的渔网,令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石牢铁门的“吱呀”开启声,远远传来,叶惊非精神一振,低声道,“来了!”此时,应是每日陶诤送饭的时辰,今日,不知又带了何等菜肴?一念及此,腹中压下的饥火,又再燃上,微微咬唇,转首去瞧紧锁的牢门。

    一片寂静中,脚步声,由远而近,叶惊非期待的眸光,渐变深遂。“来了!”再次轻声低声,语气,却已大不相同。星眸,渐渐透出一抹淡淡的阴冷。这脚步声,显见是四个会武之人,绝非陶诤。

    锁链声响起,牢门被“吱呀”打开,四名侍卫两前两后,跨了入来。其中一人将头一扬,眼眸下垂,与鼻孔一同瞧了叶惊非,冷冷道,“叶七郎,我家王子有请!”将手一挥,身后二人上前,将叶惊非抬起。

    叶惊非唇角微挑,露出一个灿然笑容,向身前抬腿之人说道,“有劳!”虽是隔着一张渔网,那瞬间绽开的笑容,仍如初夏阳光,顿然乍现。那人正于此时抬头瞅见,一个失神,双手一松,叶惊非双腿被他抱起,却又落下。

    “喂!”叶惊非疾喊,忙双膝一曲,双足撑地,免了双腿被摔的厄运,轻吁口气,笑道,“大哥小心些才是!”心底连叹,唉唉,这鄂丽人,竟是毫无定力,只这般笑得一笑,便失魂落魄。

    那侍卫心神一恍,忙道,“是!是!”又再俯身将他双腿抱起,脚前头后,出了牢门,向王宫前殿行去。

    察加图终只是外伤,于床上休养两日,已是精神渐好。回思自风絮儿入宫,第一夜,自己便被她打破了头,第二夜,非但被她刺了一刀,还险些命丧叶七郎之手,心中不禁大是气闷。

    闻报说,叶七郎带到,察加图喝道,“将他带去侧殿偏房,本王要亲自审回!”暗暗咬牙,心道,“只须他供出与莫尔同谋,我便可将他一并除去,以绝后患!”起了身,挥去宫婢扶持,向侧殿偏房行去。

    叶惊非被带入偏房不久,便闻门声哗的大响,察加图大步入内,阴冷眸光,向他冷冷逼视。叶惊非剑眉微扬,含笑道,“表少爷身子可大好了?大婚在即,需当好生调养才是!”

    自昨日陶诤告知,大婚吉日向后推了三日,他一颗提着的心,顿时落下,此时见察加图脸色苍白,敞开的衣衫,犹自露出包裹的青布,不由出言讥诮。

    察加图闻言,果然大怒,喝道,“你!”若非受他一剑,今日,本是他大婚的好日子。咬一咬牙,勉力压下心头怒火,冷笑道,“叶七郎,你如今落于我手,便逞一时口舌之利,终是逃不过一死!”

    叶惊非淡淡道,“我叶七素来命大,你虽贵为鄂丽王子,这等事,却也未必遂了你的愿!”

    “命大?”察加图浓眉一挑,仰了头,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隔了片刻,方冷笑道,“不错,你自是命大,山石砸不死你,湖水淹不死你,只是今日,怕你插翅难逃!”随着话语,“铮”声一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指向叶惊非胸口。

    叶惊非视而不见,静静闻他说完,方淡淡道,“果然是你!”大罗城外,两次遇袭,虽早疑是他,此时,方得证实。星眸,闪过一抹寒光,却瞬间隐去,轻轻吁了口气,冷冷问道,“你处心积虑致我死命,难道,只是为了絮儿?”

    察加图闻他竟猜知是自己所为,也大为意外,只是此时他落入自己手中,已是无甚畏惧,点头道,“不错!本王瞧中的女子,又岂容旁人染指?”回思前日,叶惊非被擒,风絮儿的哭求,胸中妒火狂燃,胸口起伏,呼呼直喘。

    室内二人,一躺一立,两两对恃,室外,夜幕降下,已是一片漆黑。门外侍卫,早被察加图挥去,整个侧院,一片静寂。

    便在这静寂中,叶惊非骤闻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慢慢向偏房行来。脚步虚浮,显然不会武功,却是行的极为小心。而这几日,陶诤日日两次给叶惊非送吃食,叶惊非却听的惯了,来人正是陶诤。

    剑眉微拢,叶惊非唇角掠过一抹笑意,点头道,“果然如此!”微微一顿,又悠然道,“你离开大罗前日,所言陶诤之事,想来,也是凭空污蔑,只为令絮儿疏远陶诤?”

    察加图冷笑道,“污蔑?”微微摇头,说道,“他窜通陶凝,给絮儿下药是实,本王何须污蔑?只是……”微微咬牙,齿缝间,迸出浓浓恨意,切齿说道,“那日将絮儿骗至荷塘小院,若不是他,本王早已成就好事,本王既去,岂能若他与絮儿亲近?”

    叶惊非淡笑道,“絮儿与他青梅竹马,便是我,也比不得的情谊,何况是你?”微微一笑,又道,“他终是你表弟,难不成,也如对我一般,将他杀了?”

    “杀他?”察加图一怔,瞬间仰头,哈哈大笑,说道,“本王自不能亲手杀他,当初,得知他不曾回芙蓉城,本想借蒲一凡之手将他除去,却不料……”笑声,变的越发张狂,说道,“却不料蒲一凡以诱拐公主之名,将他处以宫刑,如今,他是生不如死,本王又何必杀他?”

    此言一出,门内门外齐惊。“什么?”叶惊非大吼,自入宫被俘,他始终谈笑自若,淡定如恒。此时,闻说“宫刑”二字,其间惊骇,当真无与伦比,一时间,心头震荡,神色大变。

    大吼声中,但闻门框上“咯”的一声轻响,叶惊非心中一紧,厉声喝道,“察加图,你……你好阴毒!”喝声绽出,于室内回响。

    他本意以断喝掩去室外声响,哪知察加图也早已听闻,怒声喝道,“何人?”疾步抢上,一把将门拉开。暗夜下,但见一人脚步凌乱,匆匆向院门逃去。察加图喝道,“回来!”疾赶两步,一把擒上衣领,向屋内力掼。

    那人身子向后,被力掼而入,踉跄倒退,双脚于叶惊非身子上一绊,扑的摔倒,后脑重重磕于身后墙壁,脑中顿时一阵昏眩。叶惊非身不能动,但觉双腿被压,忙大声唤道,“陶诤!”

    原来,陶诤本是去给叶惊非送吃食,至得石牢,方知被察加图提去。他自入王宫后,察加图数次凌虐责罚,又将他交于费澶折辱,哪里还有一丝兄弟情谊?他心中对他实是惧怕,明知叶七郎此去无幸,却也不敢随去。独自转了去呆坐片刻,心中又觉不安,强壮了胆子,悄悄向这侧院行来。

    掩至门外,耳闻室内察加图声音,他心中怕极,但觉双足酸软,移动不得,满心想要逃去,却又敢稍动,只得缩身门外,摒息倾听。哪知一听之下,竟知察加图为争风絮儿,意欲将他除去。这一惊非同小可,脑中一阵昏眩,慌乱间转身欲逃,却是将头磕于门上。

    他来时,叶惊非便已闻出他的脚步声,待到门上那声轻响,心中暗道,“不好!”急急厉声喝骂,欲将他逃去声息掩去。哪知察加图极是警觉,仍是将他擒回。

    陶诤倒于叶惊非身上,早已吓的脸色惨白,全身发抖。勉强撑身坐起,却不敢站起,仰首望了察加图,颤声唤道,“表……表哥!”

    叶惊非却是暗暗叫苦,他方才闻出陶诤脚步声,故意引察加图提及旧事,只想令陶诤得知察加图的真实面目,加以提防,哪知陶诤惊乱之下,竟被察加图察觉,当场擒回。

    叶惊非定一定神,抬了头,向察加图道,“那蒲一凡贵为一族之王,竟听闻你的指使,当真令人意外!”将话题引上蒲一凡,脑中念头电闪,思救陶诤之法。

    察加图一声冷笑,说道,“他意欲求我相助,自然听我指使!”转了眸,瞧向陶诤,冷冷道,“陶诤,本王本不想杀你,只是你落至今日尚不安分,却怪不得本王!”脚步缓缓移来,手中长剑已指向陶诤咽喉。

    喉间的冰凉,将陶诤吓的心胆俱裂,身子不断向后缩去,却觉背脊一实,已抵上墙壁。他退无可退,心中越发惊慌,颤声求道,“表……表哥,我……我实是不是……不是有意偷听……你……你……”声音颤抖,已破碎不能成句。

    察加图森冷眸光,冷冷向他逼视,手中长剑一翻,剑刃横于他颈侧。锋利剑锋划上细嫩肌肤,鲜血顿时汩汩而出,顺着衣领滴滴滑下。

    陶诤又痛又怕,竟不敢稍动,口唇颤抖,竟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叶惊非全身缠于渔网之中,全身本已僵麻,此时双腿被他压于身下,更是酸麻难当,不由抽了口气,皱眉道,“察加图,既然陶诤已无法与你一争,又何必多此一举,今日你要对付的是我叶七,还是放了他去罢!”剑眉微皱,向陶诤扫去一眼,又道,“莫令他的血,脏了我的衣服!”

    他虽语含轻蔑,身畔二人却是心知肚明,知他不过欲救陶诤。陶诤狠狠咬了唇,默然不语,察加图却冷笑道,“叶七郎,你替陶诤遮掩,却不知,你如何落入本王罗网?”

    叶惊非剑眉微挑,向察加图默默注视,隔了片刻,淡笑道,“你明知絮儿断不会从你,自是对她看管极严,我贸然闯入,自是落入你的圈套。”口中胡扯,心底却是暗叹。自他被俘,便已疑心陶诤,但素知他本性良善,只盼自己猜错,但此时见察加图这般神色,竟果然便是陶诤。

    果闻察加图一阵冷笑,长剑一紧,冷声道,“陶诤,你说,我如何知晓,叶七郎人在鄂丽?”

    冰冷剑锋,紧紧贴于颈侧,陶诤颈中剧痛,顿时魂飞天外,只颤声道,“表……表哥,饶……饶命!”抬头向他仰望,俊俏面容,皆是乞怜,一双清亮眸子,盛着满满的恐惧。

    察加图双眸与他对视,却不为所动,咬了牙,冷冷道,“本王是要你说,本王如何知晓叶七郎在鄂丽?”

    陶诤身子一颤,速速向叶惊非瞧去一眼,咬了咬牙,低声道,“是……是我告知表哥,请……请表哥提防!”话语说出,垂了头,偎向墙角,再不敢向叶惊非望去一眼。

    那日,莫尔去时,曾在他耳畔低语,“七爷便在我府中,我们会设法救你!”本意是令他安心,哪知他竟会说于察加图知晓。

    叶惊非双眸微闭,长长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察加图大为得意,长剑稍松,又问,“蒲一凡突然离开玉石之城,又是何故?”

    叶七郎被擒当夜,陶诤便被费澶所辱,这几日来,他心中又愧又悔,又怕被叶七郎知晓,此时一旦被逼说出,心里最后一道堤坊瞬间溃决,茫然道,“是我,我与蒲一凡说,玉石之城的叶家,与大元朝廷往来,将他惊出玉石之城。”

    叶惊非凝目向他注视,心中暗道,“怪不得蒲一凡突然离去,原来,竟是陶诤所为,可是,为何他不说因我与絮儿有旧?”

    耳边,察加图声音又问,“你明知玉石之城的叶家,便是江南叶家,为何撒谎将蒲一凡惊走?你竟不盼得叶家相救?”

    陶诤低声道,“蒲一凡见叶家富庶,便意图巴结,若是……若是他知晓叶家七爷与絮儿……与絮儿……”话声越来越低,已几不可闻。当日,蒲一凡对叶家的巴结之意,丝毫不加掩饰,若他知晓,叶家七爷是絮儿的意中人,怕是会顺水推舟,将絮儿转嫁叶七郎,那时,絮儿被叶七郎带走,他陶诤便再见一面也不能了。

    他遭逢巨变,心思异于常人,莫说他不曾说的明白,便是说了,身畔二人也未必能够领会。叶惊非凝目向他瞧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陶诤,你……为何如此?难道,你竟不信我叶七为人?我自问从不曾慢待了你。”在玉石之城,是陶诤与絮儿求救的最好时机,絮儿不知为何宁肯错过,陶诤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当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陶诤身子一颤,霍的抬头,向叶惊非望来,颤声道,“你……你是不曾慢待了我,你……你明知我欢喜絮儿,也……也存心抢夺,却……却又故作大度,你……你……便是……便是你的假仁假义,在絮儿……在絮儿眼里,强过我陶诤。我……我为絮儿毁了一生,絮儿应是我的,我又如何能令絮儿随了你去?”

    他起初心中愧疚惧怕,声音颤抖,说至后来,情绪激荡,已是不管不顾,大吼而出。

    叶惊非望着他涨的通红的面容,不禁呆怔。一旁察加图却冷笑道,“陶诤,不想你成了阉人,仍想占着絮儿,却不曾问,本王肯是不肯?”长剑收回,一把抓了他衣领提起,重重一掌挥出。

    叶惊非疾呼,“陶诤……”

    “啪”声脆响,陶诤面颊顿时肿起,唇角破裂,鲜血顺了唇角淌出。陶诤激愤之下,只顾与叶惊非叫嚷,竟忘了察加图在侧,此时被他一打,顿然醒觉,涨的通红的面颊顿然吓的惨白,结结巴巴道,“表……表哥,我……我……”

    察加图冷笑道,“留你也是无用,本王今日便毙了你!”一手将他抛下,寒光一闪,手中剑向他颈中抹去。

    陶诤心胆皆寒,只大呼,“表哥!”身子颤抖,却不知闪躲,眼见剑到,心中一寒,闭目等死。这一瞬间,从幼自长,与风絮儿的一幕一幕,于心中回演,低声道,“我不后悔!”

    叶惊非眼见陶诤势危,不及多想,网中手腕疾抬,一道银光电射而出。“叮”声轻响,伴着察加图的一声大吼,长剑于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当啷”落地。一枚小上的银色物地被剑身一震,斜刺飞出,“噗”的一声,落于陶诤脚边,滴溜溜转得几周,便即停下,却是一枚小小银锭。

    原是叶惊非危急间,将手中一枚银锭使指力弹出,正中察加图剑身,将他手中长剑震飞。察加图手腕剧震,虎口破裂,鲜血汩汩而出,向后疾退,立于门边,一双眸子向叶惊非狠狠瞪视,心中却是惊疑不定。从不知一枚小小银锭,能俱如此威力,更不知,叶惊非衣袖中,还藏着多少银锭。

    叶惊非见他神色不定,微微一笑,悠然道,“这世上人,尽皆见钱眼开,堂堂鄂丽王子,亦是如此。”回目瞧向陶诤,笑道,“陶诤,王子收了钱,便不杀你,还不快走?”话语说的虽是轻松,但隐隐含着威慑之气。

    陶诤惊吓之下,早已不知自己生死,闻他一语,心头一震,慢慢张眸,瞧了此景,也是不由呆了。

    叶惊非心中暗急,自己身上,向无长物,只这一枚银锭,还是叶旭强塞于他,他情急之下弹出,手中便再也无物可做暗器。陶诤此时不逃,待察加图回神,焉有活路?

    他心中焦急,察加图却是心中暗惊。这叶七郎落入渔网三日,不曾见他惊惶焦急,只道他是强作镇定,不想,竟有自救之法。

    惊乱之下,念头电转,咬牙喝道,“陶诤,本王今日饶你,还不快滚!”身子轻移,打开屋门,退了出去。他眼见叶惊非身在渔网,尚能出手伤人,此时不敢近身,又不能留下陶诤与他做帮手,只得暂且放过陶诤。

    陶诤身子一颤,无瑕多想,急急爬起,跌跌撞撞奔出,正欲绕过察加图身子,却觉后领一紧,已被察加图拉回。

    陶诤心胆俱裂,颤声道,“表……表哥!”只道察加图反悔,此时离叶七郎已远,却再无人救他。

    察加图见他惊怕,一手将他拉于身前,凑首于他耳畔,说道,“你若想活命,便得听闻本王吩咐,你即刻去絮儿寝宫,告诉他,我已将叶七郎绑赴刑房,动了大刑,若她想他活命,便应了,今夜好生服侍本王!”

    陶诤心中虽然惊怕,但一闻絮儿之名,心头竟得一丝清醒。他心知自己出卖叶七郎,已筑成大错,此时若再欺哄絮儿失身,便是万死莫赎了。不由结结巴巴道,“表……表哥,再……再过两日,便……便是……便是大婚之期,你……你……我……我欺哄絮儿,她……她若知晓……我……我……”

    察加图闻他竟敢不依,不由咬牙怒道,“你出卖叶七郎,害他落入本王之手,絮儿知晓,又会如何?莫尔知晓,又会如何?”

    陶诤闻听“莫尔”之名,不禁心底打了个突。暗道,“是啊,絮儿若是知晓,叶七郎因我才落入察加图之手,打我骂我,我都受得,只她那性子,怕是再不理我。而莫尔表哥……”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莫尔虽与他年纪相若,却行事果敢,处事决断,又是个恩怨分明的主儿,若知道他出卖叶七郎,怕不是不理那般简单。

    察加图见他神色大变,咬辱不语,知是戳到痛处,手臂一挥,将他向门外推去,喝道,“快去!”

    陶诤踉跄奔出几步,不敢辩驳,也不敢多停,只得跌跌撞撞奔出院门,荒不择路,沿大路狂奔。方奔过两处殿宇,黑暗中,一条人影闪出,一把拉上他的衣领,笑道,“诤儿,你让我好找!”

    月光洒下,映上费澶阴郁贪婪的眸子。眸光,掠过陶诤高肿的面颊,破损的唇角,落于颈上鲜血渐凝的剑痕上,眸底,竟是掠过一抹疼惜,皱眉道,“何人这般伤你?”一语问出,却又道,“是王子!”轻声叹了口气,柔声道,“走吧,我替你上药!”一肩将他扛起,穿过树丛,向那小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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