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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风波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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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闻得察加图来,均是奇异,齐齐向外迎出。陶凝奔前两步迎了,问道,“表哥,你今日过来,伤处不碍了么?”向察加图手臂瞧得一眼,见已着了衣衫,瞧不着伤处。

    察加图笑道,“我屋子里有些苗药,用了好的甚快,我一人呆得气闷,便过来走走!”向二人轮番瞧了瞧,奇道,“你二人一大早的,怎么便在这厅中坐了?敢是还有客人较我来的早些?”

    正说着,闻得树后风絮儿声音道,“坏七郎,偏会耍弄絮儿,瞧我还理你!”脚步声响,转出大片树阴,奔入前院。

    “絮儿?”察加图又惊又喜,向前迎了两步,笑道,“不想你一早过来,我倒来的巧了!”

    风絮儿一眼见了他,脚步立停,呆呆立下,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心中一片慌乱,小脸惊的惨白,嗫嚅唤道,“表……表少爷!”

    从察加图进门,陶凝一双眸子便不曾离他身上,此时见他这般神色,不觉心头一跳,上前两步道,“昨日七郎发了病,他二人不曾回去,这便要去了!”

    风絮儿忙道,“是啊,七郎好些了,我们这便回去,特来与小姐、少……侄少爷告辞!” 转头见叶七郎自后随来,一把拉了他,笑道,“小姐、侄少爷、表少爷安坐,絮儿告辞!”匆匆向三人行得个礼,拽了叶七郎便行。

    陶诤忙道,“絮儿慢些,我送送你们!”只向察加图点得个头,匆匆随去。

    察加图见三人去了,眸光不觉得变得阴沉,问道,“那叶七郎来此何干?”

    陶凝笑道,“原是唤絮儿来做虾,七郎便一道来了。因你有伤,才不曾请你,莫恼才好。”转身将他往厅里让,柔声道,“虽是早起,却也有些暑气,表哥伤处刚好,厅里坐罢。”

    察加图“嗯”得声儿,却是神思不属,双眸仍于大门处望了,漫不经心的转身向厅里去,口中漫问,“你请絮儿来做虾,她便来了?倒不曾推脱?”

    陶凝见他神不守舍,心中暗暗泛酸,只强笑道,“她原是我丫头,我使人唤她,她自是便来了!”向察加图瞥了一眼,忍不住说道,“表哥倒似很在意絮儿!”语气虽是淡淡,却是掩不去惴惴之意。

    “是啊,那丫头极是讨人欢喜!”察加图随口漫应,又哪里见到那面纱下,恨恨的眼神。

    滇地人不擅饮食,自那日后,陶诤每隔几日,便来唤风絮儿赴陶府烹制各式菜肴,初时风絮儿心中惴惴,生恐遇了察加图,均拉了叶七郎同往。后虽与察加图撞见,但见察加图神色如常,于往事绝口不提,便也将心慢慢放下。

    入了八月,暑气渐消,每至晚间,便得一丝清凉。那日叶七郎与风絮儿方收了摊子回来,陶诤便推门入来。风絮儿笑道,“你倒会来,再早一刻,却入不得门!”

    陶诤笑道,“便算着你们此时回,我方拐了入来!”向叶七郎手中盒子瞧了,问道,“今日可有剩的点心,我于外头逛得半日,此时却饿了。”

    叶七郎笑道,“便这一日百枚,老客尚念着嫌少,哪里有得剩?”一手推了风絮儿道,“且看有什么吃食,给侄少爷垫垫罢!”

    陶诤见风絮儿果是要去,忙一手拦了,笑道,“我此来却非蹭吃食,只是前日府中家丁,于荷塘里采了莲蓬出来,剥了一大堆的新鲜莲子,姐姐念着莲子绿豆粥吃,要我再来烦你去一趟!”

    风絮儿应道,“那粥倒不费事,只花得些时辰。”转了头向叶七郎道,“闻你今日应了李大哥,明日一同城外捕猎,这粥你便没了福份!”

    叶七郎心中不乐,嘟哝道,“那我与李大哥说,后日再去罢。”

    陶诤笑道,“那倒不防,絮儿回来时,带得些莲子回来,再与七郎做一回便是!”

    叶七郎喜道,“好啊,却莫忘了!”

    风絮儿见他满脸喜色,不由嗤的一笑,轻声骂道,“馋鬼七郎!”

    三人谈说得片刻,陶诤起身告辞,叶、风二人送出巷来,见他身影拐过街角,风絮儿道,“回罢!”转了身,却见叶七郎仍立于原处不动,俊颜上笑容渐凝,星眸露出一丝疑惑。

    风絮儿心头突的一跳,一手于他手臂一推,急道,“七郎,你……你在想什么?仔细头疼!”

    叶七郎回神,向她望得一眼,笑道,“我又未想前事,怎会头疼?”揽了她双肩转身,一边向院子行来,一边道,“这些日子,小姐成日唤你去做吃食,我去得几次,又不见她如何欢喜,心中甚是奇异!”

    风絮儿嗤的一笑,说道,“人家是千金小姐,难不成也如你,大嚼大吃,如饿死鬼投胎一般?”

    叶七郎一手指了她,笑嚷道,“好啊,絮儿,你骂我馋鬼也倒罢了,此刻又说我饿死鬼投胎,看我还来饶你!”伸了手,作势向她腋下挠去。风絮儿大叫一声,转头便逃。叶七郎笑道,“瞧你逃往何处?”随后追去,二人嘻嘻哈哈,闹做一团,早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

    望着二人一追一逃奔入小巷,一条身影慢慢自对面店铺踱出。“叶七郎!”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深幽的眸子,闪着隐隐的寒光。

    ———

    大罗城四面环山,出西城门,行约三里,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远远的向远处延展,直达山底。

    叶七郎与临街的猎户李端正沿湖而行,向湖对面山上行去,叶七郎伸了颈子向那湖上张望片刻,说道,“一顷儿打了野味儿,下山后若再捕得几条鱼最好,絮儿做的鱼汤甚是美味。”

    李端笑道,“七郎有福,絮儿妹子不但人长的水灵,那一手手艺,不知羡煞多少人呢!”向他凑近两步,以手肘撞得撞他臂膀,挑了挑眉眼,问道,“七郎,絮儿果是你妹子?大伙均说不像!”

    叶七郎笑道,“如何不像?絮儿水灵,难不成七郎是丑八怪?”

    李端笑道,“谁不知这半个大罗城的姑娘为七郎倾倒,却又说这话讨嫌!”左右瞧了瞧,悄声道,“大伙均说,七郎定是哪家的少爷,拐了自家小丫头私 奔的!”

    叶七郎含笑摇头,说道,“你们这般胡说,我倒没什么,却是坏了絮儿清白!”

    李端见他不认,犹自不肯罢休,哼得声儿道,“七郎你莫不认,你瞧瞧絮儿,你与姑娘多说几句话,她便不依不饶的,你偏又听她,天下哪有这样的兄妹?”

    叶七郎心头一动,亦道,“是啊,天下哪有这样的兄妹?”转念间又想,许是自小这般惯了也说不定,况,絮儿与我,本非亲生兄妹,自是与旁人不同一些。

    摆脱杂思,向李端笑道,“快些走罢,先莫说絮儿,回的晚了,仔细嫂子便不饶你!”拉了李端,快步登山。

    小山不高,却是甚陡,山顶上,茂茂的长着一大片的密林。李端于前带路,回了头,向叶七郎笑道,“这山虽不高,山路却甚是繁复,你紧跟了我,莫要走错才是!”

    叶七郎点头笑应,正欲说话,却闻得山上“轰隆隆”“咔嚓嚓”声巨响,一惊抬头,但见一块小山般的大石,冲破树木阻挡,带起无数泥沙,一路翻滚,向二人疾冲而来。

    叶七郎疾喊,“李大哥,小心!”

    李端闻声回头,不禁惊的呆了,满心要逃,双脚却如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大石摧枯拉朽般冲破树木阻挡,夹着劲风,转眼便到眼前。叶七郎情急之下,纵身向前扑出,一手拎了李端衣领向上掷出,跟着一个一鹤冲天,向上疾掠而起。

    砂石飞扬,大石轰隆巨响,自脚下掠过,呼啸着向山底冲去。叶七郎凌空翻身,飘然下落,不及去瞧大石,只抬头向上方望去。山上,几条身影微晃,瞬间没入林中。

    “何人!”叶七郎断喝,身形疾起,向林中飞掠。

    “七……七郎,救我!”身后,李端惊恐的声音传来,令叶七郎身形立顿。转过身,但见李端手足并用,紧紧抱着一颗大树的树干,放声大喊。

    叶七郎回头又向山上望得一眼,林中,人影已渺。叶七郎暗暗咬牙,纵身跃起,一手将李端挟了,轻轻落地。

    李端惊魂未定,但觉双足绵软,一手拉了叶七郎手臂,白着一张脸问道,“七……七郎,方……方才……是……是……出了何事?”

    叶七郎垂目见他惊恐万状,安慰道,“想是前几日大雨,山石滑动,至成此祸!”一手扶了他坐下,心中思虑不定。若说这是意外,那山上人影,他确定并未看错。若说是有人设计谋害……李端只是大罗城中一个普通猎户,与人无忧,而他,方入这大罗城半年,亦不曾与人结怨,对方此行,一意伤他们性命,却是何故?

    心中思量,向李端道,“李大哥,你在此歇歇,我上山去瞧瞧!”抬步欲行,双腿却被李端一把抱住,颤抖了声说道,“七郎,且先回罢,这……这山石来的怪异,怕……怕非寻常!”

    叶七郎暗暗皱眉,心道,便连李端都瞧出事非寻常,这山上,定是有鬼!当下只温言宽慰道,“李大哥莫慌,我只去瞧瞧,即刻便回!”将他双手拉开,飞步向山上林中掠去。

    风絮儿待叶七郎去了,自行将晚间点心所需食材备好,方出了门,一路向霸陵街来。

    虽说入了秋,但近午时分,仍是闷闷的热。风絮儿行至陶宅,早已香汗淋漓。陶诤于厅中望得她来了,大喜迎出,笑道,“怎么这会儿方来?这午间日头毒,快厅里歇歇罢,姐姐在呢!”

    风絮儿笑道,“一早倒是清凉,不想今日午间这般热法。”伸了脖子向厅上张望,微一犹疑,说道,“那莲子绿豆粥虽是简单,却是甚费功夫,且上了火再歇罢!”

    陶诤也不相强,点头道,“说的也是!”陪了她向厨房走,又忍不住笑道,“你总惧着表哥,今日他不曾来!”

    风絮儿被他说中心事, 心中微窘,却也松了口气,笑道,“这毒日头下,原是出不得门!”此话出口,心思转于叶七郎身上,暗道,“七郎上山捕猎,却不知有无树木遮挡。”

    说话间,至得厨房,陶诤毫无去意,只道,“那莲子剔心甚是繁琐,我来助你罢!”说着话,卷了衣袖欲要帮忙。

    风絮儿忙推他道,“一个爷,莫要沾这些,厅上去陪小姐坐罢,我待粥上了火,再去寻你!”一手推了他,向门外去。

    陶诤却是不走,笑道,“不沾便不沾,我于此处陪你说话儿!”正转了头寻椅子,却见院门外入来个小丫头,唤道,“少爷,小姐唤你去,似是有什么事!”

    风絮儿嗤的一笑,说道,“瞧罢,你不去,小姐却使人来唤,横竖留不得!”

    陶诤皱眉嘟囔道,“也不知何事,我去去便来!”

    风絮儿笑望他去了,方细细将莲子心剔了,精心选了绿豆、梗米等一应食材调配,封入罐中小火闷煮。一切安排就绪,见陶诤仍不来,笑念道,“又不知何事淘气,被小姐训诫。”出外寻得个厨房里的小丫头,命她看着火,自个儿转出,望厅上来。

    入了厅,但见只陶诤一人坐了发呆,风絮儿奇道,“陶诤,怎么只你一人,小姐呢?”

    陶诤正自出神,闻声吓了一跳,急急站起,忙道,“姐姐?她……她……身子不好,回去躺着了!”偷眼向风絮儿瞧得一眼,勉力定得定神,道,“絮儿,你累得半日,歇歇罢!”口中相让,却是拧了眉,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风絮儿应了,却是不坐,瞧了他笑道,“陶诤,你又做了何事,令小姐训斥?”

    陶诤一怔回神,道,“没有啊,我未做什么!”漫不经心的回答,眸光却是不敢向风絮儿瞧去。

    风絮儿心中甚奇,正欲问时,却见陶凝身边的两个丫头入来。前头一个名唤馨儿的捧着个托盘,向陶诤见了礼,回头向风絮儿笑道,“絮儿妹妹如今不在府,来这一趟倒成了贵客,少爷知道妹妹爱饮冰片,巴巴的和小姐去讨,倒教小姐好一顿数落!”将手中托盘放了,两盏茶摆于几上,又道,“少爷也莫恼了,这不,小姐命奴婢们送了来,!”

    陶诤满面窘迫,忙道,“有劳姐姐亲自送来!”

    馨儿身后的巧儿掩唇偷笑,将手中一个盒子交于风絮儿道,“这盒莲子,是小姐一早吩咐人一粒粒选的,说让絮儿妹妹走时带了回去。”

    风絮儿忙双手接了,笑道,“既是小姐赏的,絮儿自是受了,倒劳烦两位姐姐!”

    馨儿道,“自家姐妹何须这般客气?这冰片新泡,妹妹快些用罢,莫辜负了少爷一片心意!”

    陶诤脸色微变,张唇欲语,却又不曾出声儿。

    风絮儿应了,取了面前茶盏就唇,只啜了一口,忙以手掩了口,皱眉道,“这水倒是甚开,却一时饮不得!”

    陶诤忙道,“那便放了,一顷儿凉些再用!”正说着,但见柳儿自外奔入,见陶诤在侧,忙屈身见了礼,又向风絮儿笑道,“我四处找寻絮儿姐姐,却不料在此!”上前拉了风絮儿道,“方才见何叔往后院去,说是修整荷塘,柳儿想着絮儿姐姐做的荷叶糕甚是好吃,却不趁机采得几叶,做了尝尝?”

    风絮儿喜道,“我倒来的巧了,这时节的荷叶,最是入味儿!”拉了柳儿的手,齐齐向外奔去,还不忘回头望了陶诤道,“冰片先放着,一顷儿回来再喝,横竖糟踏不了!”说至后句,声音已飘至门外。

    陶诤唤道,“絮儿!”追出两步,又即停住,向几上茶盏瞧了一眼,长长吁得口气,向两个丫头吩咐道,“茶先留着罢,你二人不必随来!”吩咐罢,随后急急追出。

    馨儿伸长脖子见他去的远了,掩唇笑道,“这几日闻得李婶说,少爷对絮儿动了念头,如此可见是真的呢!”

    巧儿亦是悄声道,“可不是?少爷自幼便事事顺着絮儿,怕是早钟了情,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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