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贝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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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中,半个月之内,先是大王子索恩战死沙场,跟着是肃王爷受不了丧子之痛,含恨而终。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苏德脱去朝服,待百日停灵期满,便带同寡嫂侄儿,一同扶灵返乡,只待两年孝满之后回朝袭爵。
索恩秽乱宫廷一事关乎皇家颜面,自然不能明言,皇帝下旨,言道老王爷一生忠贞,索恩一生奋战沙场,英勇杀敌,落得为国捐躯,特赐一子荫恩,也待两年孝满再行召封。那日松身受皇恩,居心叵测,犯上作乱,处枭首示众,莫尔格勒王府上下百余口,尽皆流放甘肃。雪妃身为皇妃,勾结外臣,祸乱朝廷,白绫绞死。
数日之内,大都城中两座最大的王府,一座满府获罪,瞬时间昔日荣华灰飞烟灭,另一座家破人亡,也是一片灰败。
此时西北战报传来,阿木古郎大败伏昌、满都拉图联军,歼敌七万,俘获五万,匪首伏昌、满都拉图逃去。叶氏兄弟听闻,即刻分出人马,追查伏昌、满都拉图下落。哪知一晃月余,叶杀回京,那二人仍是渺无踪迹。
百日之后,苏德安置好大都中的一切,带同寡嫂妻儿,扶送肃王爷与索恩的两具棺木回返上都。那一日,从城门到城郊十里亭外,十里灵棚,满城官室王府皆来送别,素白灵幡,遮天蔽日,密密列于道边。
运灵车队,在漫天飞舞冥钞中沿着官道浩浩而行,渐渐远离大都,行出了众人的视线,脱脱阿布再次哭软在叶惊鸿的怀中。但觉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家了,而身畔这个男子,将是自己的一切。
叶惊鸿见她这几个月来,又憔悴许多,不禁心中叹息,抱她上车,吩咐回城。这些时日诸事齐发,便连他,心头也觉出一些疲惫,又何况是她?心底怜惜,俯首在她额前轻吻,柔声道,“阿布,你睡一会儿罢,到了我唤你便是!”
脱脱阿布点头,闭目偎入他的怀里,但觉身心皆疲,果然沉沉有了些睡意。哪知正在这时,但闻一声暴喝,十几座祭棚骤然化为碎片,寒光乍现,齐齐向马车袭来。
车外叶亭、赫天等人大呼,“铮铮”声连响,兵刃出鞘,和身扑于马车前后,挥剑挡格。而箭矢齐发,仍是有寒光闪闪的利刃破门而入。车内叶惊鸿身形如风般卷起,一掌劈开车顶,抱着脱脱阿布冲天而起,手掌疾挥间,手中几块木片已疾射而出,惨呼声顿起,已有两人应声倒地。
叶惊鸿身子回旋,袍袖翻飞间,已落在破碎的车顶,一臂护着怀中毫发无损的女子,仰头望向对面祭棚内跃出的人影,冷笑道,“彦杰,枉你算计一生,也来逞这匹夫之勇!”
彦杰提刀向他一指,怒喝道,“叶惊鸿,我彦杰与你无怨无仇,你却一再坏我大事,今日你怕你插翅难逃!”呼喝声中,但见寒光耀眼,又有百余人自祭棚内冲出,向马车攻来。叶亭等人大声呼喝,展剑迎上。
叶惊鸿微微摇头,眸光慢慢向四周移去,伏昌,苏合,苏千绕……这些时日,遍寻不获的几名叛首竟然均在此处现身。叶惊鸿微微扬眉,淡道,“无怨无仇?你们设谋算计我叶家,擒我姑姑为质,还算是无怨无仇?”微微摇头,眸光向四人身后一扫,但见高矮胖瘦,男男女女数百人众,挥去外边乔装的素服,内里皆是短衣紧靠,竟然皆是江湖中人打扮。
从方才祭棚掀起的声势来看,那一干人倒均非庸手。只是……叶六爷轻轻摇头,神情竟没有一丝波动,眸光向伏昌凝注,问道,“熊富呢?满都拉图何在?”先不说脱脱阿布受辱之仇,就是此次大战,若非熊富和苏千绕二人从中穿合,三路叛军岂能联成一气?更何况,石头还在他手上,经过这数月,不知可还有性命?而满都拉图,可是动手谋杀宇文致平的凶手!
伏昌冷哼一声,咬牙道,“他二人榆林一破,便逃去无踪,至使我们军心涣散,功败垂成,今日先将你擒杀,再寻他们算账!”说着,手中兵刃一挥,喝道,“上!”
叶惊鸿身形不动,眸底却露出一些疲态,唤道,“叶杀!”
随着他的一声低唤,更多的祭棚掀起,剑闪寒光,叶杀修长的人影与三尺冰锋合二为一,向伏昌疾刺而来,随之而起的,是震天的喊杀声,马帮百余帮众挥刃而前,两侧山坡之后,元兵纷起,向这里蜂拥而至。
彦杰万不料这里会埋下重兵,不禁大惊失色,怒吼道,“叶惊鸿——!”
叶六轻轻摇头,轻吁一口气,淡道,“三路叛军皆破,举国追杀,你们非但无处可避,也再无兵马可用,我料你定会做此垂死挣扎,只是……今日爷懒于奉陪!”再不向他多瞧一眼,拥着脱脱阿布纵身腾跃,落于车后凌云踏马背,马蹄扬起,手中长剑信手挥舞,惊呼惨叫声中,一马二人瞬间闪出包围,疾驰而去。
这里叶杀一声令下,马帮兄弟首先向几名匪首冲去,其后陈克率千余将士冲杀而来,顿时将那数百人团团围困。
凌云踏奔出老远,喊杀声已几不可闻,前边城门在望,怀中脱脱阿布方轻声道,“叶六,我想去瞧瞧天川!”
“嗯!”叶惊鸿低应,纵马入城,径向四贝勒府驰去。
谢天川,四贝勒嘎必雅图,自幼随母亲流放,八岁回京,十三岁开始四海游历,去过何处,见过何人,行过何事,皆有据可查,唯一不见踪迹的,是他五岁那年,母亲病故之后,到八岁的三年间。
他说,他也是叶家的孩子,那必然与叶家善阁儿有所牵扯。可是,任叶惊鸿用尽办法,却无法查出他一丝一毫的痕迹。想到那个为自己而死的男子,叶六爷心中便一阵悲凉。早已察觉他对脱脱阿布的情意,却也察觉他对自己的避让,他只道他是为了成全阿布之情,却哪里料到,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是叶家的孩子,便也是他叶六的兄弟,可是在他叶惊鸿懂事之时,他早已被寻回大都,他对他何曾有一力相助?而他竟甘心为他而死!
如今,他的灵柩仍停在他的四贝勒府中,除去那个早已恨不得除去他的皇帝弟弟,竟然再无亲人。送他的灵柩回上都吗?皇帝给他的罪名是畏罪自尽,他的尸骨,已回不去皇家陵寝。更何况,他对皇室的厌恶,仿如刻入骨髓,莫说皇家的陵寝,便是这属于他的贝勒府,对他也是桎梏罢!
贝勒府前下马,叶明、叶宏二人迎出。叶惊鸿揽着脱脱阿布进门,径入前厅灵堂,先于灵前上香祷告。脱脱阿布怔怔望着牌位上简简单单刻的“谢天川之灵位”四字出神。她和他自幼一同长大,他对她较两个哥哥更为关切爱护,如今他死于非命,按理她该替他报仇的。可是,他是二哥苏德亲手所杀,也死于皇帝的疑忌。这两个人,又岂是她能动?
虽是盛夏,但这灵堂四周与棺木下都置着大冰,厅内寒气迫人。叶惊鸿扶她在一旁坐下,命人取薄毯将她裹上,方转身四顾。堂堂贝勒府,此刻除去几名自己指派的叶府家人,竟再无旁人,莫说有人吊喧,便连这府中的下人,也早已逃去无踪。
叶惊鸿低叹,在脱脱阿布身边坐下,揽她入怀,轻声道,“天川的身后事,我仔细想过,他虽贵为皇子,但皇帝既然不容,断断入不了皇家陵寝。而留他在大都,他也必然不愿。他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仔细想来,也只有幼时生母在时方有些温暖。我们……送他回甘肃如何?”
重要的是,他死前的神情,他仍历历在目,那唇角的笑意,那满足的眼神……或者,那是他曾经眷恋过的地方罢!
脱脱阿布微怔,侧头想了想,方轻轻点头。是啊,天川已逝,总不能就这样留着他罢!倚入叶惊鸿怀中,脱脱阿布疲惫的闭上双眸,轻声问道,“叶六,我们几时回江南?”这繁华富贵的大都,于她,早已是满目疮痍,她倦了,只想离开。
叶惊鸿轻抚她的肩头,眸中却淡出一缕杀机,轻声道,“等诸事一了,我们便走!”
大都城外一役,彦杰所携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伏昌被叶杀击毙,苏合被陈克所擒,问成死罪打入天牢,苏千绕被叶翔所擒,押入刑部大牢,彦杰逃去。
谢天川的灵柩,于十日后启程,叶惊鸿托陕甘镖局总镖把子霍奇护送,一路前往甘肃,于当年善阁儿所建之地安葬。
两个月后,霍奇有信传回,谢天川身后事已经办妥。派出的各路人马,也渐有信回,叶惊鸿倾尽叶家所有人力,几乎将整个大元疆土翻过一遍,竟然未寻到满都拉图等人的下落。叶杀越来越见焦躁,策儿更是成日念叨着石头。
便在此时,郎谦来访,在大都城东牡丹园中,发现彦杰的尸体,死状极为可怖,自然是夫妻蛊发作,欲火焚身而亡。
众人闻言大喜,两个多月的沉闷,终于令透了口气。叶杀连嚷死的好,转眼却问道,“六哥,牡丹园不是叶家的产业?彦杰身为兵部侍郎岂会不知?他为何逃去牡丹园?”
一连串的疑问,令叶氏兄弟齐怔。隔了良久,叶惊鸿方喃喃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彦杰果然是人才!”自大都战乱,乌日娜又诈死送离大都,叶惊鸿将所有人手调集查寻几名叛首和熊富的下落,牡丹园并无人看管。而那是叶家产业,旁人寻常自也不会轻入,彦杰逃去那里,竟果然是最令人难以想到。
叶惊风眸光一亮,扬声唤来叶衡,说道,“你带人去查梅园!”话刚出口,又摇头道,“不,满都拉图和简维都身手不弱,我亲自去罢!”说着速速传令,引着叶衡等十余家人上马驰去。
叶惊鸿微微沉吟,说道,“满都拉图与简维对大都极熟,除去梅园……”眉心一跳,突然冷笑一声,一字一字说道,“中!奉!王!府!”那日松获罪,已于前几日处决,中奉王府自王妃以下,尽数被流放西北,如今的中奉王府,荒草凄凄,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府门御封,自然也无人敢入。
无人敢入,便也无人搜查!
叶杀点头道,“不错!诺大王府,要藏个把人,自然不在话下,我去!”袍袖一卷,便向外奔去。
叶惊鸿忙将他换住,摇头道,“那里不同梅园,又是御旨封府,打斗起来被人惊觉,岂不是多事?我们要去,也须得夜里!”
叶杀向郎谦一望,嘟囔道,“有郎大人在此,怕什么?”话虽如此,却仍旧坐下。
叶惊鸿不理,唤来叶翔,说道,“你前去打探,不要打草惊蛇!”
叶翔去而未返,叶惊风却已转回,摇头道,“梅园中虽有人去过的痕迹,却显然已离去多日!”想到终究迟了一步,心中大为懊恼。
叶惊鸿点头道,“想来他们早已逃入大都,若不然,又如何会在苏德扶灵之日能伏在城外?”突然想道,“或者,肃王府也该查查!”苏德扶灵去后,肃王府便只余一些老家人看管。
脱脱阿布脸色微变,说道,“让赫天去罢,不易打草惊蛇!”刚将赫天唤来,叶翔便已传回,回道,“中奉王府后宅,果然有人,只是我怕将其惊动,并未潜到近处。”
叶惊鸿轻轻点头,仍旧命赫天回府去探,向叶杀道,“老十,你今晚随我赴中奉王府!”
叶杀点头未应,脱脱阿布却道,“我也去!”双眸定定望着叶惊鸿,神情中带出一丝狠绝。若非简维那一箭,纵然皇帝疑忌,二哥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她不能杀皇帝,也不能杀二哥,但能亲手杀掉简维,也算是给天川报仇!
叶惊鸿向她凝注片刻,点头道,“好!”转头望向宇文策,说道,“策儿,你也来!”满都拉图,是他的杀父仇人。
入更之后,经过一次大战的大都城早早的便已一片沉寂。叶惊鸿四人并不掩藏行迹,策马径向肃王府而来。府前下马,自大门而入,却径直向后门奔来。肃王府后门,与中奉王府侧门仅仅一街之隔。
四人自后门而出,叶惊鸿揽着脱脱阿布,叶杀携着宇文策,于中奉王府偏门越墙而入。脱脱阿布与乌日娜交好,这中奉王府是往年常来之地,对这后宅极为熟悉,她依着叶翔所述,向着莫尔格勒王爷侧妃,那日松生母乌兰图亚的住处悄悄掩近。
离的近些,果闻隐隐传来人声,行的越近,听的越发清楚,竟是一个女子腻声的浪叫和一个男子的低吼。
叶杀大奇,压低声音道,“咦,什么声音?”
宇文策侧耳听了听,小声道,“是一个男人和女人打架!难道还有旁人前来抓人?”
脱脱阿布听到这等声响本是颇为尴尬,闻言几乎笑出声来,数月来压在心头的阴霾倒是一松。刚一转头,却对上叶惊鸿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由心头突的一跳,面颊烧红,匆匆转过头去。
自从大哥亡故,紧接着又有谢天川与父王之事,脱脱阿布心情始终闷闷,任由叶惊鸿如何哄慰,始终难以抒解。偏偏叶惊鸿不愿逆她之意强来,竟是有多日不曾沾身。此时听到这般动静,叶杀和策儿不懂,他二人久经战阵,如何能不明白。
短暂的尴尬褪去,很快便想,苏千绕已关入刑部大牢,这里怎么还会有一个女子?脱脱阿布不觉转头,又向叶惊鸿望去,四目相投,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叶惊鸿微微一默,向叶杀、策儿二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与阿布进去一探!”
叶杀忙道,“六哥,我去罢!”
叶惊鸿自然不便向他解说这声音是如何而起,只是眸光向他一横,皱眉道,“若是有事,我自会唤你!”再不多言,一手携着脱脱阿布,悄无声息的向那院墙掩去,一手揽着她的纤腰,身形稍展,便越墙而入。
四周一片暗沉,唯有正屋透出一线灯光,短短数月,窗上所糊的碧痕窗纸早已残破。二人凑首隔着破损的窗纸一望,但见临窗一张长榻,胡乱的扔着一些衣物。室内的陈设早已被人搬空,只一张拆掉帐幔的木床摆在里端。
而此刻,那张床上正有一男一女两条光裸的人体激烈纠缠,女子口中还喃喃低语,“快……快点……”双手攀着男子的肩背,纤长的指甲拼命抓挠,在男子的肩背留下一道道血迹。
正在神魂飘荡间的男子却浑然不觉,却突然间,觉出后颈有些凉意,张嘴骂道,“娘的,什么玩意?”信手向后一挥,霎那间,但觉手腕一凉,一样东西“啪哒”落于身侧。
男子一怔垂头,入目却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掌。“啊——”此时方觉出疼痛,男子一声厉吼,想要回身,却觉颈中一凉,寒光闪闪,三尺冰锋已置于颈上。
男子惊的心胆俱裂,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何……何人?”
叶惊鸿冷笑,“简维,连你六爷也不认识?”
简维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吼道,“叶六!”身形一侧,便向床内滚去,意欲躲开颈侧剑锋。却哪里料到,身下女子惊吓之下,身体将他缠的更紧,双腿虽被他拼力掰开,但他的身体仍在她的体内,身子刚刚一侧,却又被自己的那玩意儿扯了回来,脖颈在剑上一擦,顿时鲜血长流。
简维又惊又怒,慌急间挥手向那女子一掌,喝道,“贱人,夹那么紧做什么?”身子疾起,想将身体自她体内拔出,奈何那女子早吓的傻了,整个身子僵直,那地方竟难分难舍。
叶惊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剑身在简维肩头一压,喝道,“别动!”一手挥出,“砰”声大响,房门已被他掌风震开,清润的声音淡淡唤道,“阿布!”手掌翻回,扯过一条破被掷于二人身上。
阿布慢慢跨入门来,于二人奇异姿式仿如不见,只是凝着简维一步步行来。简维不知她意欲何为,结结巴巴唤道,“阿……阿布郡主……”阿布骤一抿唇,飞步上前,手中寒光乍玩,一柄匕首骤出,于他颈侧刺入,直没至柄。
鲜血喷溅而出,简维喉头“咯”的一响,身子一僵,便直直栽倒。他身下女子失声尖叫,叫声方起,嘴上一实,已被简维的下巴塞住,但觉脖颈处温热黏腻的液体不断蔓延。女子动弹不得,又喊不出,整个人吓的全身冰冷,再发不出一声。
脱脱阿布冷冷向她瞧了片刻,问道,“乌晴,你可还识得我?”中奉王府满府尽皆流放,万没料到,乌晴竟然逃脱。
女子喉间发出一阵呜声,却说不出话来。
叶惊鸿一手抓着简维凌乱的长发提起,乌晴嘴巴方得自由,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你是阿布……阿布郡主……”
脱脱阿布点头,问道,“当初我好心救你,你为何却窜通熊富,害我哥哥?”
乌晴大惊,尖声叫道,“没,没有!我……我只是……只是引熊富去见过小王爷,熊富劝小王爷一同起兵,我姐姐却在旁捣乱,小王爷并未答应。”
脱脱阿布眸闪寒光,一字字道,“你今日若是说实话,我还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否则!”一手疾伸,骤的将简维颈间匕首拔出,刚刚稍缓的鲜血又再喷溅而出。
乌晴浑身是血,早已吓的瘫软,连声道,“我说!我说!我……我被熊富所骗,想说服苏德小王爷起兵,便……便将王爷与高丽人暗中来往之事说出,小王爷……小王爷当时并未理我,哪知……哪知一出姐姐院子,便又……便又将我追上,命我……命我设法,见……见过一回……见过一回英珠公主……”
脱脱阿布大为意外,抬头与叶惊鸿对视一眼,问道,“他见英珠公主做什么?可曾答应相助起兵?”
乌晴摇头,说道,“这……这个我确实不知,只是……只是英珠公主见他之后,便……便不许熊富再去!”
脱脱阿布抬头与叶惊鸿对视,二人均是神色复杂。叶氏兄弟千般算计,万般安排,伏昌叛军和宝力德余部皆在掌控之中,哪里知道,只是这几个小人物,不但令胡和鲁余部举兵,竟然说动三家联手,几乎令大元朝廷满盘皆输。
脱脱阿布心知再问不出什么,便又问道,“熊富在哪儿?”
乌晴摇头道,“自叛乱之后,再不曾见过他。”
脱脱阿布皱眉,问道,“满都拉图呢?”
乌晴一怔,呐呐道,“满……满都……我……我不认识……”
“嗯?”脱脱阿布见她眸光闪烁,手中匕首向前一送,已指于她眉间。乌晴吓的一声尖叫,大声道,“他……他嫌我们吵闹,住……住在湖那边,老王爷的院子里!”
脱脱阿布侧头向叶惊鸿一望,轻轻点头。叶六长剑一抖,剑尖瞬间点她六处大穴,一手携着脱脱阿布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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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秽乱宫廷一事关乎皇家颜面,自然不能明言,皇帝下旨,言道老王爷一生忠贞,索恩一生奋战沙场,英勇杀敌,落得为国捐躯,特赐一子荫恩,也待两年孝满再行召封。那日松身受皇恩,居心叵测,犯上作乱,处枭首示众,莫尔格勒王府上下百余口,尽皆流放甘肃。雪妃身为皇妃,勾结外臣,祸乱朝廷,白绫绞死。
数日之内,大都城中两座最大的王府,一座满府获罪,瞬时间昔日荣华灰飞烟灭,另一座家破人亡,也是一片灰败。
此时西北战报传来,阿木古郎大败伏昌、满都拉图联军,歼敌七万,俘获五万,匪首伏昌、满都拉图逃去。叶氏兄弟听闻,即刻分出人马,追查伏昌、满都拉图下落。哪知一晃月余,叶杀回京,那二人仍是渺无踪迹。
百日之后,苏德安置好大都中的一切,带同寡嫂妻儿,扶送肃王爷与索恩的两具棺木回返上都。那一日,从城门到城郊十里亭外,十里灵棚,满城官室王府皆来送别,素白灵幡,遮天蔽日,密密列于道边。
运灵车队,在漫天飞舞冥钞中沿着官道浩浩而行,渐渐远离大都,行出了众人的视线,脱脱阿布再次哭软在叶惊鸿的怀中。但觉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家了,而身畔这个男子,将是自己的一切。
叶惊鸿见她这几个月来,又憔悴许多,不禁心中叹息,抱她上车,吩咐回城。这些时日诸事齐发,便连他,心头也觉出一些疲惫,又何况是她?心底怜惜,俯首在她额前轻吻,柔声道,“阿布,你睡一会儿罢,到了我唤你便是!”
脱脱阿布点头,闭目偎入他的怀里,但觉身心皆疲,果然沉沉有了些睡意。哪知正在这时,但闻一声暴喝,十几座祭棚骤然化为碎片,寒光乍现,齐齐向马车袭来。
车外叶亭、赫天等人大呼,“铮铮”声连响,兵刃出鞘,和身扑于马车前后,挥剑挡格。而箭矢齐发,仍是有寒光闪闪的利刃破门而入。车内叶惊鸿身形如风般卷起,一掌劈开车顶,抱着脱脱阿布冲天而起,手掌疾挥间,手中几块木片已疾射而出,惨呼声顿起,已有两人应声倒地。
叶惊鸿身子回旋,袍袖翻飞间,已落在破碎的车顶,一臂护着怀中毫发无损的女子,仰头望向对面祭棚内跃出的人影,冷笑道,“彦杰,枉你算计一生,也来逞这匹夫之勇!”
彦杰提刀向他一指,怒喝道,“叶惊鸿,我彦杰与你无怨无仇,你却一再坏我大事,今日你怕你插翅难逃!”呼喝声中,但见寒光耀眼,又有百余人自祭棚内冲出,向马车攻来。叶亭等人大声呼喝,展剑迎上。
叶惊鸿微微摇头,眸光慢慢向四周移去,伏昌,苏合,苏千绕……这些时日,遍寻不获的几名叛首竟然均在此处现身。叶惊鸿微微扬眉,淡道,“无怨无仇?你们设谋算计我叶家,擒我姑姑为质,还算是无怨无仇?”微微摇头,眸光向四人身后一扫,但见高矮胖瘦,男男女女数百人众,挥去外边乔装的素服,内里皆是短衣紧靠,竟然皆是江湖中人打扮。
从方才祭棚掀起的声势来看,那一干人倒均非庸手。只是……叶六爷轻轻摇头,神情竟没有一丝波动,眸光向伏昌凝注,问道,“熊富呢?满都拉图何在?”先不说脱脱阿布受辱之仇,就是此次大战,若非熊富和苏千绕二人从中穿合,三路叛军岂能联成一气?更何况,石头还在他手上,经过这数月,不知可还有性命?而满都拉图,可是动手谋杀宇文致平的凶手!
伏昌冷哼一声,咬牙道,“他二人榆林一破,便逃去无踪,至使我们军心涣散,功败垂成,今日先将你擒杀,再寻他们算账!”说着,手中兵刃一挥,喝道,“上!”
叶惊鸿身形不动,眸底却露出一些疲态,唤道,“叶杀!”
随着他的一声低唤,更多的祭棚掀起,剑闪寒光,叶杀修长的人影与三尺冰锋合二为一,向伏昌疾刺而来,随之而起的,是震天的喊杀声,马帮百余帮众挥刃而前,两侧山坡之后,元兵纷起,向这里蜂拥而至。
彦杰万不料这里会埋下重兵,不禁大惊失色,怒吼道,“叶惊鸿——!”
叶六轻轻摇头,轻吁一口气,淡道,“三路叛军皆破,举国追杀,你们非但无处可避,也再无兵马可用,我料你定会做此垂死挣扎,只是……今日爷懒于奉陪!”再不向他多瞧一眼,拥着脱脱阿布纵身腾跃,落于车后凌云踏马背,马蹄扬起,手中长剑信手挥舞,惊呼惨叫声中,一马二人瞬间闪出包围,疾驰而去。
这里叶杀一声令下,马帮兄弟首先向几名匪首冲去,其后陈克率千余将士冲杀而来,顿时将那数百人团团围困。
凌云踏奔出老远,喊杀声已几不可闻,前边城门在望,怀中脱脱阿布方轻声道,“叶六,我想去瞧瞧天川!”
“嗯!”叶惊鸿低应,纵马入城,径向四贝勒府驰去。
谢天川,四贝勒嘎必雅图,自幼随母亲流放,八岁回京,十三岁开始四海游历,去过何处,见过何人,行过何事,皆有据可查,唯一不见踪迹的,是他五岁那年,母亲病故之后,到八岁的三年间。
他说,他也是叶家的孩子,那必然与叶家善阁儿有所牵扯。可是,任叶惊鸿用尽办法,却无法查出他一丝一毫的痕迹。想到那个为自己而死的男子,叶六爷心中便一阵悲凉。早已察觉他对脱脱阿布的情意,却也察觉他对自己的避让,他只道他是为了成全阿布之情,却哪里料到,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是叶家的孩子,便也是他叶六的兄弟,可是在他叶惊鸿懂事之时,他早已被寻回大都,他对他何曾有一力相助?而他竟甘心为他而死!
如今,他的灵柩仍停在他的四贝勒府中,除去那个早已恨不得除去他的皇帝弟弟,竟然再无亲人。送他的灵柩回上都吗?皇帝给他的罪名是畏罪自尽,他的尸骨,已回不去皇家陵寝。更何况,他对皇室的厌恶,仿如刻入骨髓,莫说皇家的陵寝,便是这属于他的贝勒府,对他也是桎梏罢!
贝勒府前下马,叶明、叶宏二人迎出。叶惊鸿揽着脱脱阿布进门,径入前厅灵堂,先于灵前上香祷告。脱脱阿布怔怔望着牌位上简简单单刻的“谢天川之灵位”四字出神。她和他自幼一同长大,他对她较两个哥哥更为关切爱护,如今他死于非命,按理她该替他报仇的。可是,他是二哥苏德亲手所杀,也死于皇帝的疑忌。这两个人,又岂是她能动?
虽是盛夏,但这灵堂四周与棺木下都置着大冰,厅内寒气迫人。叶惊鸿扶她在一旁坐下,命人取薄毯将她裹上,方转身四顾。堂堂贝勒府,此刻除去几名自己指派的叶府家人,竟再无旁人,莫说有人吊喧,便连这府中的下人,也早已逃去无踪。
叶惊鸿低叹,在脱脱阿布身边坐下,揽她入怀,轻声道,“天川的身后事,我仔细想过,他虽贵为皇子,但皇帝既然不容,断断入不了皇家陵寝。而留他在大都,他也必然不愿。他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仔细想来,也只有幼时生母在时方有些温暖。我们……送他回甘肃如何?”
重要的是,他死前的神情,他仍历历在目,那唇角的笑意,那满足的眼神……或者,那是他曾经眷恋过的地方罢!
脱脱阿布微怔,侧头想了想,方轻轻点头。是啊,天川已逝,总不能就这样留着他罢!倚入叶惊鸿怀中,脱脱阿布疲惫的闭上双眸,轻声问道,“叶六,我们几时回江南?”这繁华富贵的大都,于她,早已是满目疮痍,她倦了,只想离开。
叶惊鸿轻抚她的肩头,眸中却淡出一缕杀机,轻声道,“等诸事一了,我们便走!”
大都城外一役,彦杰所携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伏昌被叶杀击毙,苏合被陈克所擒,问成死罪打入天牢,苏千绕被叶翔所擒,押入刑部大牢,彦杰逃去。
谢天川的灵柩,于十日后启程,叶惊鸿托陕甘镖局总镖把子霍奇护送,一路前往甘肃,于当年善阁儿所建之地安葬。
两个月后,霍奇有信传回,谢天川身后事已经办妥。派出的各路人马,也渐有信回,叶惊鸿倾尽叶家所有人力,几乎将整个大元疆土翻过一遍,竟然未寻到满都拉图等人的下落。叶杀越来越见焦躁,策儿更是成日念叨着石头。
便在此时,郎谦来访,在大都城东牡丹园中,发现彦杰的尸体,死状极为可怖,自然是夫妻蛊发作,欲火焚身而亡。
众人闻言大喜,两个多月的沉闷,终于令透了口气。叶杀连嚷死的好,转眼却问道,“六哥,牡丹园不是叶家的产业?彦杰身为兵部侍郎岂会不知?他为何逃去牡丹园?”
一连串的疑问,令叶氏兄弟齐怔。隔了良久,叶惊鸿方喃喃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彦杰果然是人才!”自大都战乱,乌日娜又诈死送离大都,叶惊鸿将所有人手调集查寻几名叛首和熊富的下落,牡丹园并无人看管。而那是叶家产业,旁人寻常自也不会轻入,彦杰逃去那里,竟果然是最令人难以想到。
叶惊风眸光一亮,扬声唤来叶衡,说道,“你带人去查梅园!”话刚出口,又摇头道,“不,满都拉图和简维都身手不弱,我亲自去罢!”说着速速传令,引着叶衡等十余家人上马驰去。
叶惊鸿微微沉吟,说道,“满都拉图与简维对大都极熟,除去梅园……”眉心一跳,突然冷笑一声,一字一字说道,“中!奉!王!府!”那日松获罪,已于前几日处决,中奉王府自王妃以下,尽数被流放西北,如今的中奉王府,荒草凄凄,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府门御封,自然也无人敢入。
无人敢入,便也无人搜查!
叶杀点头道,“不错!诺大王府,要藏个把人,自然不在话下,我去!”袍袖一卷,便向外奔去。
叶惊鸿忙将他换住,摇头道,“那里不同梅园,又是御旨封府,打斗起来被人惊觉,岂不是多事?我们要去,也须得夜里!”
叶杀向郎谦一望,嘟囔道,“有郎大人在此,怕什么?”话虽如此,却仍旧坐下。
叶惊鸿不理,唤来叶翔,说道,“你前去打探,不要打草惊蛇!”
叶翔去而未返,叶惊风却已转回,摇头道,“梅园中虽有人去过的痕迹,却显然已离去多日!”想到终究迟了一步,心中大为懊恼。
叶惊鸿点头道,“想来他们早已逃入大都,若不然,又如何会在苏德扶灵之日能伏在城外?”突然想道,“或者,肃王府也该查查!”苏德扶灵去后,肃王府便只余一些老家人看管。
脱脱阿布脸色微变,说道,“让赫天去罢,不易打草惊蛇!”刚将赫天唤来,叶翔便已传回,回道,“中奉王府后宅,果然有人,只是我怕将其惊动,并未潜到近处。”
叶惊鸿轻轻点头,仍旧命赫天回府去探,向叶杀道,“老十,你今晚随我赴中奉王府!”
叶杀点头未应,脱脱阿布却道,“我也去!”双眸定定望着叶惊鸿,神情中带出一丝狠绝。若非简维那一箭,纵然皇帝疑忌,二哥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她不能杀皇帝,也不能杀二哥,但能亲手杀掉简维,也算是给天川报仇!
叶惊鸿向她凝注片刻,点头道,“好!”转头望向宇文策,说道,“策儿,你也来!”满都拉图,是他的杀父仇人。
入更之后,经过一次大战的大都城早早的便已一片沉寂。叶惊鸿四人并不掩藏行迹,策马径向肃王府而来。府前下马,自大门而入,却径直向后门奔来。肃王府后门,与中奉王府侧门仅仅一街之隔。
四人自后门而出,叶惊鸿揽着脱脱阿布,叶杀携着宇文策,于中奉王府偏门越墙而入。脱脱阿布与乌日娜交好,这中奉王府是往年常来之地,对这后宅极为熟悉,她依着叶翔所述,向着莫尔格勒王爷侧妃,那日松生母乌兰图亚的住处悄悄掩近。
离的近些,果闻隐隐传来人声,行的越近,听的越发清楚,竟是一个女子腻声的浪叫和一个男子的低吼。
叶杀大奇,压低声音道,“咦,什么声音?”
宇文策侧耳听了听,小声道,“是一个男人和女人打架!难道还有旁人前来抓人?”
脱脱阿布听到这等声响本是颇为尴尬,闻言几乎笑出声来,数月来压在心头的阴霾倒是一松。刚一转头,却对上叶惊鸿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由心头突的一跳,面颊烧红,匆匆转过头去。
自从大哥亡故,紧接着又有谢天川与父王之事,脱脱阿布心情始终闷闷,任由叶惊鸿如何哄慰,始终难以抒解。偏偏叶惊鸿不愿逆她之意强来,竟是有多日不曾沾身。此时听到这般动静,叶杀和策儿不懂,他二人久经战阵,如何能不明白。
短暂的尴尬褪去,很快便想,苏千绕已关入刑部大牢,这里怎么还会有一个女子?脱脱阿布不觉转头,又向叶惊鸿望去,四目相投,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叶惊鸿微微一默,向叶杀、策儿二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与阿布进去一探!”
叶杀忙道,“六哥,我去罢!”
叶惊鸿自然不便向他解说这声音是如何而起,只是眸光向他一横,皱眉道,“若是有事,我自会唤你!”再不多言,一手携着脱脱阿布,悄无声息的向那院墙掩去,一手揽着她的纤腰,身形稍展,便越墙而入。
四周一片暗沉,唯有正屋透出一线灯光,短短数月,窗上所糊的碧痕窗纸早已残破。二人凑首隔着破损的窗纸一望,但见临窗一张长榻,胡乱的扔着一些衣物。室内的陈设早已被人搬空,只一张拆掉帐幔的木床摆在里端。
而此刻,那张床上正有一男一女两条光裸的人体激烈纠缠,女子口中还喃喃低语,“快……快点……”双手攀着男子的肩背,纤长的指甲拼命抓挠,在男子的肩背留下一道道血迹。
正在神魂飘荡间的男子却浑然不觉,却突然间,觉出后颈有些凉意,张嘴骂道,“娘的,什么玩意?”信手向后一挥,霎那间,但觉手腕一凉,一样东西“啪哒”落于身侧。
男子一怔垂头,入目却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掌。“啊——”此时方觉出疼痛,男子一声厉吼,想要回身,却觉颈中一凉,寒光闪闪,三尺冰锋已置于颈上。
男子惊的心胆俱裂,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何……何人?”
叶惊鸿冷笑,“简维,连你六爷也不认识?”
简维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吼道,“叶六!”身形一侧,便向床内滚去,意欲躲开颈侧剑锋。却哪里料到,身下女子惊吓之下,身体将他缠的更紧,双腿虽被他拼力掰开,但他的身体仍在她的体内,身子刚刚一侧,却又被自己的那玩意儿扯了回来,脖颈在剑上一擦,顿时鲜血长流。
简维又惊又怒,慌急间挥手向那女子一掌,喝道,“贱人,夹那么紧做什么?”身子疾起,想将身体自她体内拔出,奈何那女子早吓的傻了,整个身子僵直,那地方竟难分难舍。
叶惊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剑身在简维肩头一压,喝道,“别动!”一手挥出,“砰”声大响,房门已被他掌风震开,清润的声音淡淡唤道,“阿布!”手掌翻回,扯过一条破被掷于二人身上。
阿布慢慢跨入门来,于二人奇异姿式仿如不见,只是凝着简维一步步行来。简维不知她意欲何为,结结巴巴唤道,“阿……阿布郡主……”阿布骤一抿唇,飞步上前,手中寒光乍玩,一柄匕首骤出,于他颈侧刺入,直没至柄。
鲜血喷溅而出,简维喉头“咯”的一响,身子一僵,便直直栽倒。他身下女子失声尖叫,叫声方起,嘴上一实,已被简维的下巴塞住,但觉脖颈处温热黏腻的液体不断蔓延。女子动弹不得,又喊不出,整个人吓的全身冰冷,再发不出一声。
脱脱阿布冷冷向她瞧了片刻,问道,“乌晴,你可还识得我?”中奉王府满府尽皆流放,万没料到,乌晴竟然逃脱。
女子喉间发出一阵呜声,却说不出话来。
叶惊鸿一手抓着简维凌乱的长发提起,乌晴嘴巴方得自由,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你是阿布……阿布郡主……”
脱脱阿布点头,问道,“当初我好心救你,你为何却窜通熊富,害我哥哥?”
乌晴大惊,尖声叫道,“没,没有!我……我只是……只是引熊富去见过小王爷,熊富劝小王爷一同起兵,我姐姐却在旁捣乱,小王爷并未答应。”
脱脱阿布眸闪寒光,一字字道,“你今日若是说实话,我还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否则!”一手疾伸,骤的将简维颈间匕首拔出,刚刚稍缓的鲜血又再喷溅而出。
乌晴浑身是血,早已吓的瘫软,连声道,“我说!我说!我……我被熊富所骗,想说服苏德小王爷起兵,便……便将王爷与高丽人暗中来往之事说出,小王爷……小王爷当时并未理我,哪知……哪知一出姐姐院子,便又……便又将我追上,命我……命我设法,见……见过一回……见过一回英珠公主……”
脱脱阿布大为意外,抬头与叶惊鸿对视一眼,问道,“他见英珠公主做什么?可曾答应相助起兵?”
乌晴摇头,说道,“这……这个我确实不知,只是……只是英珠公主见他之后,便……便不许熊富再去!”
脱脱阿布抬头与叶惊鸿对视,二人均是神色复杂。叶氏兄弟千般算计,万般安排,伏昌叛军和宝力德余部皆在掌控之中,哪里知道,只是这几个小人物,不但令胡和鲁余部举兵,竟然说动三家联手,几乎令大元朝廷满盘皆输。
脱脱阿布心知再问不出什么,便又问道,“熊富在哪儿?”
乌晴摇头道,“自叛乱之后,再不曾见过他。”
脱脱阿布皱眉,问道,“满都拉图呢?”
乌晴一怔,呐呐道,“满……满都……我……我不认识……”
“嗯?”脱脱阿布见她眸光闪烁,手中匕首向前一送,已指于她眉间。乌晴吓的一声尖叫,大声道,“他……他嫌我们吵闹,住……住在湖那边,老王爷的院子里!”
脱脱阿布侧头向叶惊鸿一望,轻轻点头。叶六长剑一抖,剑尖瞬间点她六处大穴,一手携着脱脱阿布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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