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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深渊鱼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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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

    “在。”

    “又潜水泡妞啊?”

    “想对联。”

    如同京戏开演前的过门,非要垫了这两句,才开始或激昂或悠扬的启唱。招呼过后,我和鱼或各玩各的,或戏谑暧昧几句,或就时事网事正襟危坐地发一通感慨后各自下线。网上岁月短,这样愉悦的交流,断断续续竟有两年多了。

    严格说来,鱼的网名是龙在深渊,此名文雅些,许多朋友简称之老龙,我习惯叫他鱼,碰上心情高兴,直呼臭鱼。不管何名,鱼永远是明朗亮丽的,他似乎没有忧愁,或者是他刻意掩藏了偶尔抑郁的心情也未可知,总之,我眼里的鱼,着实是豁达大度幽默豪迈的东北大男人,代表着中国北方雄浑苍茫一类的风格,以至一念到这名字,南方的我油然而生安全温暖之感。

    03年初吧,那时我有q号没多久,游移在各聊天室,偶尔也结识网友,但并不深聊。有一次无意中闯入了雅座,一行行对仗工整音韵优美的联句立刻打动了我,我从观看参与到驻扎,后来又加了一些能诗善对的朋友,鱼便是其中一个。鱼那时叫万古愁,也叫古鱼,或许因为我们年岁相近,有相似的经历和见解,鱼成为雅座朋友中聊得最多相交最久的一个。

    我的对联水平其实很滥,我没有仔细研究过平仄音律这些东西,惊艳雅座后粗略读了些对联常识便仓促上阵,拿着儿时熟读的几百首诗词胡乱加工改造居然也混得人模狗样,甚至还有人前来讨教,弄得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沾沾自喜。只有鱼知道我的底细。雅座不同于其他聊天室,联友们基本不用私聊,有联大家一起对,偶尔遇上朋友讨联而我黔驴技穷时,我会向鱼求救,鱼就动用悄悄话把他的联发来济急。在他,有点象雪中送炭英雄救美,在我,则又趾高气扬急中生智对了个好联,我们似乎是双赢了,面对联友慷慨的有时是程序化的赞扬两人暗笑一番。那时,联室里有策语,滢然,葫芦等人一起玩,想起来,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鱼很执着,除了雅座几乎不涉足任何聊天室。我爱开小差,四十,五十,都逛过,但以后没有哪个聊天室象雅座一样的吸引过我了。后来,有约的一江染翠先生向我介绍了论坛,从此我沉溺于论坛离开了聊天室。这个论坛就是永远的家园,是我第一个光顾的论坛。

    在我看来,论坛有着迥异于聊天室的功能,她能记录,能把经历的一切用文字写下来,发贴回贴,有点类似于写档案的味道,欢乐可以重温,忧愁也能再现,如果愿意,可以千百遍地沉浸在文字编织的渲染过的往事中。聊天室也有快乐,随着一行行文字的跳动,这快乐很快消失在屏幕中无迹可寻。我喜欢怀旧,淡酒微醺,点检故友,论坛的记忆功能适合我的小资情调,我很快喜欢上了论坛。

    考试随想是我发在网络的处女帖。那一阵社会考试特多,监考时又无聊,有时我会天马行空地整理些古怪的想法发往报刊。一天中午与者者石聊了几句,他问是否有文章,我便随手贴上了最近的小文。彼时家园常玩的id不多,每天也就二十来个吧,回贴也少,基本表示肯定,初上论坛的我非常高兴。我琢磨着让更多的朋友入幕。于是,鱼等雅座的朋友先后来报到。我说,臭鱼是小名,得起个学名上论坛,鱼说,你看着办吧。我注册了龙在深渊。鱼龙混杂,看来鱼这辈子就离不开水了。后来他在雅座换了马甲叫来如流水,果然又是水!

    兴致勃勃的我计划着写一个连载提高人气,一江和鱼等极力支持,灌水——者者石和黄老邪的网恋故事粉墨登场了。说实话,无病呻吟的小女人文字我写过些,几万字的小说却没尝试过,我的急躁的性格也注定了与小说无缘,但既曰灌水,就不顾章法信口雌黄了。作践着家园元老们的名字,让才子佳人笑骂于悲欢离合。老邪挨打了,吐血晕倒在街头,石头花心了,车祸断腿在杭州,一江是唯唯诺诺怕老婆的妇科大夫,永远是体育老师英雄救美七拼八凑无中生有,人物众多逻辑混乱,朋友们却至始至终慷慨地给予鼓励,尤其是鱼、葫芦和一江,插科打浑,引水成渠,一时间水区人气高涨,众志成城,一月内,此贴的点击量直逼五千,以至一年后一江翻晒旧贴时还写道:怀念往昔的热闹。初战告捷的我们商量着再掀波澜,一江执笔写了一江替妹征友贴,共出三联,以联会友。此贴以质量取胜,才子云集,佳句荟萃,水区吸引了家园几乎所有的才子。无庸讳言,来自雅座的鱼又一次冲锋陷阵立下头功。

    朋友越来越多,文章越来越美,故事越陷越深。伴随着喧嚣与欢笑,迎来了分歧与烦恼。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观点的碰撞,情感的纷争,种种现实的一切在网络中接踵而来,很快,论坛陷入了漩涡,毫无防备的我们都显得措手不及。

    鱼是沈阳人,九一八事变的耻辱、对日本人的仇恨,与生俱来地深入骨髓,凡与日本有关的话题,鱼总是咬牙切齿痛心疾首,仿佛他早生了一百年就没有伪满洲国了。中日关系偏偏是每个论坛乃至几乎所有中文网站的热点话题,与日本有关的政治、经济、文化也成为久经考验的经典话题。家园以前有愽览天下版,后来改成杂谈,有关中日关系的帖子前仆后继的出现,有关中日关系的争论也时隐时现地跟随,有些争论甚至脱离了帖子涉及到现实人身。点墨斋先生是杂谈的斑竹,在民族兴衰个人荣辱等方面,我们的看法比较一致,屡次学术争论或者辩论赛中,一江、点墨、宝树等几个朋友坚定地站在了一起,甚至被戏称为“左派”鱼天然是最坚定的反日派,但他在雅座逍遥惯了,每每见到硝烟弥漫总是皱眉。罢贴吧,不甘心,参与吧,又累心,鱼在进退维谷中。04年九十月间真是家园的多事之秋。辩论赛风起云涌,作家的人格文字之争呈白热化。鱼为人厚道,仇日的他强烈支持左派,珍贵的一票投给了辩论赛中未得票的那队,但那队有id却自称是右派。鱼在论坛的口碑真有些戏剧性,天使魔鬼合二为一了。心力交瘁的鱼终于厌倦了论坛的口诛笔伐,并力劝我抽身,然而我始终无法超凡入圣,至今在红尘苦苦挣扎。

    论坛如船,载着三教九流的客人呼啸向前。风和日丽时,船上莺歌燕舞,令人乐而忘机;电闪雷鸣日,浪高湍急甚至人仰船翻。家园比大海更多变幻,每遇风波,思寻港湾,我一直知道,在安静的对联雅座,有我内敛厚道的朋友。

    再进雅座时我总是一言不发,找到鱼拳打脚踢发泄一番就离去,也不顾及鱼在联友面前的感受。善良的鱼哈哈一笑追踪而来,以他特别的方式安抚我的烦躁。

    “你知道,采集化石非常辛苦,有时会有生命危险”鱼的声音莫测高深,引我进入现代版的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化石通常埋藏在荒山野岭的沉积岩中,野兽出没,人迹罕至。采石者象一条猎犬在乱石残壁中嗅寻化石。锁定目标,用刀耕火种的原始方式横向开凿巷道,再向下挖10多米,凭肉眼仔细辨别岩层,确定具体方位最后总攻。石块飞舞,火星四溅,深达100多米。这就是中国辽西挖掘狼鳍鱼化石的基本方式。”

    “有点象老鼠打洞啊,”我不合时宜地插嘴“你可以直接叫芝麻开门嘛。”

    “比老鼠更艰难,因为你面对的是坚不可摧的岩石,”鱼的声音从辽西到东海,穿越网线,远古荒芜的气息盘旋在我的小屋,恍惚中我也经历了一次深山探宝。

    “有一阵,我每天背着干粮与工人一起爬山,开洞,进巷道——你知道怎么进巷道吗?人工摇辘轳!城市人做梦也想不出吧。人等同于一块顽石。钢丝绳上拴钩子,腿上套玻璃丝套,套子挂上钩子,然后就是下沉,下沉,悬空着沉入无边黑暗。不知前方是妖是魔,不知哪里才是地之尽头,心与光线一同陷落静穆沉睡了千万年的地球深处。冥想中似乎进入了传说中的地狱,联通两界的神秘玄关触手可及,猛然听到耳边咿咿呀呀的辘轳声,才顿悟自己还在人间!”

    “摇辘轳,我电影中见过。”我小声咕哝。

    “与下沉相比,爬行相对安全些。象狗一样在坚硬的巷道中爬行,这对于长得太高的我来说非常费力,但一想到前面可能出现的亿万年前的黑色精灵还是干劲十足。当然,危险如影隨形。遇上松散的石层,打顶子的木头会随着山体的下沉突然断裂,即使没有大面积塌方,石头也将滚滚砸下。无处躲避的巷道中有人丧命,有人残废,我的运气是极好的,只被石头击伤过腿,修养了几天又下地了”

    鱼心如止水,不紧不慢,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全然不顾网络这边的我已冷汗涔涔,大气不出。如临其境的我沉浸于辽西探险,论坛的些许鸡毛蒜皮早已被扔到了爪哇国。

    多数时候,鱼在网上是一派古道热肠的作风,乐群好友,行侠仗义,偶尔,也会流露难得的童真与活泼,让人感受到北方大汉坚强外表下的温柔与细心。

    五月是鲜花盛开的季节,爱美的人们踏青赏花。配合论坛的花会征文,我先发了热身帖子一树桑椹出棚来,描述我为女儿爬树摘叶养蚕的趣事。鱼读后兴味盎然,一顶再顶,小时候养蚕的快乐从他记忆的最深处被挖掘出来,敲打键盘又使这种快乐呈几何级地增长,孵出的蚕宝宝爬满了棉袄口袋,为满足好奇心残忍地剪开蛹剖腹查看,三十年前相同的童年趣事因着一篇小文使网络两头充满了笑声。

    “蚕上山后,给我寄一些卵吧。”鱼说。

    “小鱼这么小,你这么老,谁养呢?”鱼中年得子,小鱼才一岁多。

    “当然是我啊。我会一代代喂,让蚕宝宝和小鱼一起长大。”鱼认真地说。

    “嗯,小鱼将有爱心和耐心,可是,你一个大男人养蚕不怕人笑话吗?”我问。

    “谁爱笑谁笑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鱼答。

    “好,破茧产卵后,我一定寄来。”我郑重其事地承诺。

    四月,五月,每隔几天,鱼会关心一下,我的宝宝来了吗?我说,快了快了。这一年的春天,相隔万里的上海与辽宁因小小的蚕儿而拥有了同一个美好的愿望。终于,蚕儿上山了,吐丝了,结茧了,产卵了。

    “卵产在餐巾纸上,看着挺恶心呐。”我倒是有点不忍心,想象鱼拆封千里征鸿看到的一堆五彩斑澜时皱眉的样子。

    “白白胖胖的宝宝躲在里面,多开心啊。”鱼乐呵呵地憧憬。

    “马上到。”我拿起笔,龙飞凤舞地抄下鱼的地址,没邮票“明天吧,明天上班时顺路去邮局。”

    “我等着啊。”鱼非常高兴。

    第二天,忙于工作,没去邮局;第三天,忙开会;第四天,第五天,每天忙,每天有不去邮局的理由,开好的信封每天躺在皮包里跟随我上下班。

    “怎么还没收到啊?”鱼沉不住气了。

    “急你个头啊,我保证,来年春天之前一定寄到。”我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也是,蚕宝宝要到春天才出来呢,不急。”鱼依旧笑容可掬。

    我暗笑鱼的迂腐,从此更有了懈怠的理由。春季,夏季,秋季,冬季,季节转换,服饰变幻,眼看一年将尽,皮包换了几个,蚕卵搬家几次,至今仍安静地躺在早已皱皱皱巴巴的信封里。偶尔找钥匙时翻检到这个陈旧的信封,顿生惭愧歉疚之情,未知鱼是否暗暗责备我的失信。或许,宽容的鱼已无奈地把希望寄托在明年了。

    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细节的完美将使交往变成更愉悦的享受。明天,我打算明天一定去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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