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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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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次以后,我便安心呆在无妄崖上潜心修炼。不是不替九哥他们担心,只是我很清楚九哥如今的修为,既然他能在碧幽谷藏身数百年而不被发现,必定也能护得妹妹和娘亲无虞的。我暂时什么也做不了,若是冒然离开无妄崖,反倒打草惊蛇,连累九哥他们,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能否从玄奕和雪樱口中打听到一些消息。

    以前浑浑噩噩不觉得,我这才发现,玄奕其实是一只非常博学的狐狸。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不仅如此,他还非常精通各种法术阵图,甚至是**之中各族谁谁谁的家长里短,他都能八卦到无所不知事无巨细。

    面对玄奕,我便格外热络起来,有时也会厚着脸皮向他请教些阵法口决。对于我的‘虚心’讨教,他竟然一反常态的不再揶揄我,通常都是笑眯眯的应下,然后极快的将口诀心法和招式传授于我,便叉手抱臂斜在一旁看我自个儿琢磨。

    因着我是狐身,即便习得了口诀和身法,也无法像他一般练习的自由且惬意。每当这个时候,我只得无奈感慨自己竟没早早修炼成人身。那般飘逸潇洒的身影我是学不得了,只得将修炼的重心转移到法决背诵或精绝阵法上。

    说来也怪,原本我的修为差了玄奕不止千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但他教我的那些我学起来并无吃力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宓水石窟那二十年,靠修习数百本各类书籍炼成妖灵的缘故,总感觉他和我的法力承袭一脉,颇有相辅相成的意味。

    时时练功修法,偶尔打诨插科,碧幽谷平静的一如往昔,再无九哥他们半分消息,我的情绪渐渐恢复如初,不再纠结于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忧愁。倒是数个月圆之夜,再没见到树影婆娑的蜿蜒小径上,那抹清翠摇曳的婀娜身影。

    我心下暗踹,当年雪樱说什么护身法阵出了问题,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忽略过当初与她在崖下相遇的那段,只问玄奕因何缘由不见雪樱来送酒,他却只是笑嘻嘻的一味敷衍我,只说自己也在这崖上半步不出,怎知外事?不过自己和雪樱也心有感应,大抵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身为哥哥的都这么说,我也不再追问,只是心里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为何要替她担心。

    就这样,我又开始了坐在崖边巨石上贪看落日烟霞的日子,闲数落花千朵,绿萝满枝,淡看花前月下一闪而逝的白驹,而那匹白驹的名字,叫做光阴。

    一个风轻云淡的黄昏,夕阳的温度恰好,晒在皮毛上还有些暖暖的舒服。我刚刚背完一段玄奕教我的内功心法,正暗自回忆其中的要点细节,不经意抬首间看到一双绿盈盈的眸子正望着我。

    我微一愣神,回望着他。他微微一笑,声音竟有几分难得的认真。“这套剑法有九招,我只舞一遍,你要细细的看,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

    自树枝的缝隙间漏下的微薄光线,照着那人清澈沉静的碧色双瞳,那里,有着与他神情全不相符的怜惜之色。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令我微微一震,心底某个角落莫名地柔软了一下,一时忘了揶揄他。

    一道绿芒闪过,只见他右手凭空多出一把白色短剑。剑身上隐隐浮现出缠绕的碧色藤蔓,仿佛有生命般在我眼前晃动。玄奕持剑起势,清啸一声,长剑展开,纵横开阖,矫健的身影化作一道耀眼的绿光。他的剑法雍容大气,剑意绵绵不绝,宛如长河碧水,天际流光,自有一种沛然莫御的气势。

    我目不转睛,眼中透出兴奋之意,看到精彩处不由得屏神静气。直到玄奕舞完最后一招收势,我依旧在回味那段绝妙的剑招,只觉得是平生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一套剑法舞毕,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指尖略沉朝我凌空划出几道符咒,我只觉眼前白光微闪,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没入我的胸口。我惊讶的望向玄奕,只见他同样凝视着我,眼神中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执着和认真。

    “此剑名唤素尺,乃是因机缘巧合之际,我从君山偶然得到的。虽是名器,但过于轻灵,我却用着甚不顺手,闲置在身边也是辱没了它,不如送你吧。”他碧眸中精光一闪,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肃穆。“素尺需以自身精血温养,你现在怕是驾驭不了它,为避免反噬,我已下了封印,假以时日自然可以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听他娓娓道来的寥寥数句,就把什么素尺剑给了我,我晕晕乎乎半天回不过神来,猛然扑向玄奕,他正在打坐调息,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任由我扑进他怀里。

    我顾不得自己是以如何不矜持的姿势赖在他怀里,反正我就是一只狐狸而已,无论怎样挂在一个人身上也没什么值得诟病的。

    “为什么?”我直勾勾的瞪着玄奕,语气坚定。

    日头西沉,远方的天际线只余下一抹淡淡的金色。玄奕身体微倾,神情隐逸在渐黑的夜色中,明亮的碧绿眸子略带俯视的看着我,摇头不语。

    我不甘心他的默然拒绝,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度道。“我问你为什么!”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俯视我的角度更低了些。我满脑子都被刚才的剑招填满,完全没意识到我们此刻的摸样是多么暧昧。

    我踮起脚尖直立起身子,前爪顺势搭在他的脖颈上,目光灼灼的仰望着他。他的眸子里闪过刹那的怔忡,便朝着我的脸压了过来。

    温润的触感,从脸颊传来。即便隔着毛发,也能感受到嘴唇的柔软。不是没有被同族亲吻过,狐族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亲吻只是普通的一种罢了。

    可我从来没有被人亲吻的经验,即便对方只是幻化的人类而已。而且那个亲吻我的人,是玄奕。

    想想真是好笑,玄奕当时只是吻了我的脸颊,何况我还是狐身,我却激动到全身颤抖,说不清究竟是欢喜、忐忑、惊讶还是愤怒。亦或是包含了以上所有的感情,纠结在一起,融合成一种名为心动的情愫。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似乎是我很丢脸的直接闭眼厥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连着躲了玄奕数月,阵法心决什么的,再不敢向他请教。有几次鼓足勇气刚想开口,却在看到他笑眯眯的冲着我抛媚眼的时候,顿时把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生生熄灭了我心头那把热切求知的欲火。

    现在想来,他实在太了解我,不过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只是单纯的我,哪里想到这么多?时光如灰烬,在长久的岁月中,慢慢流逝。即便模糊了记忆,淡忘了回忆,脑海中只记得那晚漫天星光熠熠,却比不上他眸中沉浮的浩瀚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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